十二(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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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师在讲台上平静地说:“快结束了。”
数了数日子,还有十天就结营了。
吴老师的衣服几乎都长差不多,衬衫、短袖,几天一个轮回地穿,没什么新花样,但现在衣服却好像发胖了,人在里面瘦瘦的。他为什么会变瘦呢?眼底下的青黑和眼袋挂着,给脸增加了五岁,当老师似乎会让人憔悴啊。或许是因为学生太不听话了?又或许是他的生活出现了状况?这么一想,无人提起过吴老师的生活呢,它好像不存在似的。
快结束了。我怔怔的,食指关节咬在牙间,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痛楚。
维杰他不理我了。
在走廊上碰到他,他的胳膊也不会再伸出来拦住我,也不会从我怀里抽出练习题嘲笑我的错误。现在他把我视为空气,彻底忽视我的存在,连眼神都吝啬给我。他没有再来我座位旁边干扰我,戏谑地笑我,调侃我。他们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像平常一样,教室里回荡着他们的笑声,嬉笑怒骂,像一个巨大的球朝我滚来,把我滚进球里,里面是真空的,把一切都隔绝在外面。我困在中间手抓着脖子喘不过气来,五脏六腑都快要爆炸。
晚上他基本不来我的寝室,来的话基本上是找大秃拿东西,就像到自家厨房翻冰箱一样,一脸冷漠,举止自然,就当我不存在。我桌上的他的物品,实际上他寝室里都有,可以不需要。他能和别人说说笑笑,泰然自若,可当我注视着他时,却从没得到回应过,就像我被拒绝了。他不再注视我了。
他的无视仿佛在跟我划界限,我已经不在他的生活里面,完全排除在外头。那是种让我浑身冰冷的孤独感。
有一次,我在澡堂淋浴,脸埋在手心里哭了出来。他到底想要什么我一无所知,我根本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我先前以为他乐于一直控制我,从中汲取快感来填补自己心中所缺,但现在似乎都被推翻了。不过他还是控制着我,胸口的线依然在他的手里,他的冷漠是另一种操纵,一场恶意更甚的凌虐。
我发现自己宁愿他打我,也不愿再也与他毫无瓜葛,像个破娃娃一样用完就被冷落在垃圾堆里。他为什么能毫无顾忌地控制我欺负我,又无所谓地把我丢掉?他怎么能这么善变而毫无人情味?
上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我面朝窗外,手撑着脸发呆。维杰在篮球场上拼命得分,场外围着男男女女。他妈的,我想。他根本只在乎自己!我一时变得无比愤怒。
他们的精力好像永远不会枯竭一样,小腿绷出健康的肌肉线条,手互相拍打在肩上,笑着打气,或者大骂对方脏话,汗水湿润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还有兄弟或女生送水,毫不顾忌对方身上的汗臭和篮球味,一脸嗅觉消失的天真神情。维杰依然很酷,不爱夸张地大声说话或做动作。
他那天是真的想吻我吗?为什么?我又为什么躲呢?他的表现得超出了我的判断,我当时真的很惊讶,因为畏惧,因为恐慌,因为想保护自己。他的转变源于我躲开他,因为他自尊心受伤了吗?如果吻回去的话,他还能变回来吗?还是会变成另一个人?我胡思乱想着。
时间差不多了,篮球场上的人逐渐变少了,维杰还站在那里,低头拍球,然后扬起手臂投篮。有人去和他说话,他们交流了些什么,然后那个人就走了,维杰留在那里,依旧不紧不慢地投篮,仿佛在思考。他变得好奇怪,是不是不想上课了?
下午的课没有什么重要的,无非是做不同科目的练习。各种练习资料塞满了我的桌洞、储物柜,桌上还叠着一摞教材参考书,枯燥乏味得要死,但总有一种魔力拎着学生的头皮去学,好像填完了那些空,就能得到某种心安,然而本质上这些题已经做了几千遍几万遍了。
“还有十天,妈的,就又要上学了。”有人抱怨着生活。
这句话像一条鞭子,凌空抽打过来。我突然起身,飞快地跑出了教室,有种奇怪的冲动让我想要抓住维杰的领子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把我当猴耍?!我一路跑下楼梯,再冲出教学楼,风景从两边向后倒退,篮球场越来越近了,维杰的身体在被逐渐放大。他听到动静,手里拍着球,转头看向我,表情明显愣住了。
我停了在篮球场的边缘,胸口大幅度起伏,微弯下腰,边喘气边说话:“你……你不去上课吗?”
他愣了好一会儿,恢复常色,低头继续拍球,瞄准,投篮。咻得一下投了个空心球。
“他妈的……”我咬牙切齿,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眶开始泛红。在一股冲动的驱使下,我上前抓住他的领口扑倒他,“你为什么不理我!”
远处的上空飘来隐隐的低呼声,同学好奇地围在窗户前观看。他们听不清我们在讲什么,叽叽喳喳地似乎在说:“草,要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余温竟然要揍维杰?”
人头越聚越多。
维杰的背撞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声,眼神瞬间凶狠,摁住我的肩膀反手把我撂倒压在地上。我的手还死死地攥着他的衣领,倔强得像一头牛犊。他雪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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