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奴才不好做啊(一)(1 / 1)
王氏主宅的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任辞跪在桌子边,眼观鼻鼻观心地替主人磨着墨,全当自己是个死物。
他的主人——王氏的现任家主王璐之正全神贯注地立在红木桌案旁,拿着毛笔在上好的宣纸上写写画画,面沉如水,不辨喜怒。
屋里二十来个伺候的奴才都屏息敛声跪在墙角,虽说勉力管好着自己的眼睛,可眼神还是不老实地往屋子的中间瞥——那还跪着个人呢。
正对着桌子跪着的奴才赤裸着上身,膝下放着一块跪板,跪板上布满了可怖的突起,寻常人跪上一刻钟便会疼的钻心刻骨,可受罚的人却一动不动,面前的沙漏被人第四次倒置过来,代表着他已经跪着整整两个小时了。
王璐之停了手中的笔,有侍奴立即将画作展开到他眼前。王璐之从小练字,宣纸上的字迹隽永灵秀,水平自是非同一般。
任辞在边上看的眼睛发直,要是能有一张主人的墨宝,自己就死而无憾了。
可王璐之似乎并不满意,反而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有的笔画处理的并不好,有瑕疵的字,扔了吧。”
任辞心里“咯噔”一下:他虽然不懂字画,但也知道书写过程中有美中不足是在所难免,只要不是致命错误,谁都不愿意把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就这么扔了,王璐之说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
罚跪的人也明显听出来了画外音,一张俊脸吓得血色全无,朝着实木地板“咚咚咚“地磕着头:“主人,奴才错了,您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吧……”
王璐之的目光扫过不断请求的少年:“不敢,柳少爷手眼通天,留在我身边岂不是屈才了。”
听了这话,柳家的三少爷柳成林抖的更厉害了。
柳家是王氏诸多附属家族中的一个,柳成林身为王璐之诸多私奴的之一,一直帮着王璐之管着主家在城东的一家小公司。原本一切顺利,柳成林也很受王璐之重用,可就在王璐之抽查下属公司账务时,却发现城东分部的预算报告被多添了一个零,多余的钱,全都进了柳家的口袋。
王璐之盛怒之下,将柳家的一应人等都发落做了最下等的洒扫奴才,有几个主谋还被送去了地下的娱乐场所,供人玩乐。柳成林是私奴,清规堂未敢善自处置,直接交给了王璐之发落。
“我做了八年家主,还真没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柳成林,你们好本事。”王璐之在奴才服侍下净了手,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也被撤去了,他这才重新审视起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私奴。
“贱奴利欲熏心,主人息怒……”柳成林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求饶了,膝盖上刺骨的痛早已算不得什么,他楚楚可怜地缩成小小一团,无助的一下一下叩首。
“做出这样的事,你有什么可委屈的?”王璐之一听他连自称都改了,蜷在跪板上想哭又不敢哭,顿时怒火中烧,“来人,拉下去,从私奴里除名,贬做厕奴好了。”
听了这话,柳成林也顾不得受罚的规矩了,惨叫一声,扑在了王璐之脚前。
“主人,贱奴知错,贱奴真的知错了!您罚贱奴吧,千万别让贱奴去做厕奴啊主人……”
柳成林真的害怕了,厕奴是奴才里最卑贱的存在,可以说是奴下奴。只能待在厕间,以排泄物来满足绝大部分的进食饮水,连还在清规堂受训的小奴都可以拿厕奴来玩乐,不可谓不凄惨。
任辞看着小辈哭的梨花带雨,也跟着跪下了:“主人,成林一时糊涂,您罚他就是了,留他一命,日后还得伺候主人呢。”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尤其是泪眼朦胧的柳成林,一双澄澈动人的大眼睛全是泪水 精致到几乎透明的小鼻头轻轻蹭着自己锃亮的皮鞋,竭尽所能的求着主人息怒。
看到他这副模样,王璐之的怒火不禁减了三分。
“主人……”似乎是看觉到了主人的怒火有所收敛,柳成林扬起脸儿,期期艾艾的唤了一声。
“拉他下去,在院子里打够一百鞭子,带回清规堂重训。”王璐之踹开他的头,“训得好就继续回来伺候,若是还这般不守规矩,奴大欺主,就彻底贬为弃奴。”
侍奴们齐齐应是,爬过去就要拉着柳小少爷退下。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柳成林喜极而泣,虽然这惩罚也不轻,但也好过暗无天日的厕奴。不等侍奴拉他,柳成林便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自己从书房里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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