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2)
了一顿晚饭,僧灵罗教李云奇运功调息毕,房间内便陷入了一片死寂。那狐狸不开口顽笑,连李云奇与化蛇都不得不正襟危坐,不敢喘口大气。
僧灵罗装作无知无觉,熬到戌时方过,便喝令李云奇吹灯睡觉。李云奇毕竟年幼,虽然不情不愿,然而躺上床不久,便呼呼大睡了过去。僧灵罗听见黑暗中,那狐狸呼吸轻微,显然并未睡着。他心想,其它事上可尽那顽劣撒娇撒痴,独这件事上轻易冒险不得,便轻轻起身,仍旧留了伏妖圈坐镇,独自朝杜家而去。
到得杜府,僧灵罗只见阖府一片瞿寂。白日里念经打醮,宾客盈门,哭声恸天,此刻却无声无息,连下人的一声咳嗽都不闻,仿佛入了一片死地。僧灵罗从墙头轻轻跃入,借着天边一钩新月的淡淡白光,慢慢在府中摸索。他心想,那秦氏前夜明明只是被打晕,杜一苇也并无杀她之意,怎么突然一夕之间暴毙?杜兰若明明在自己眼前断了气,又怎么会突然起死回生?那雪藏梅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又和杜寒江纠缠不清?杜寒江——
僧灵罗摇摇头,试图不要去想起那日,自己借用灵犀查看到的,螟蛉青虫与蝴蝶交媾的场面。他想,那秦氏死得不明不白,还是先去查看一番为妙,便朝正厅走去。
远远地,却见正厅灯火通明,里面传出两人的说话声音。只听杜寒江的声音传来,道:
“二弟,她虽然不是我们生母,这些年来,好歹也对我们不错。你还是磕个头吧。”
只听另外那人哼了一声,道:
“不错?确实不错,叫张妈在饮食里给我下毒,又趁张妈不备,拿棍子将她敲死,准备嫁祸给我——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僧灵罗心想,看来杜兰若虽然中毒,却在死前看到了秦氏行凶的真相,难怪那日我在祠堂,见那女仆身边,有一支木棍。若是那日杜一苇父子二人都死在秦氏手里,秦氏在杜家一人独大,即便是递官,胡乱编造一个理由,再使些银钱,多半可瞒上欺下,令秦氏得脱。
只听杜寒江道:
“二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她也算换了你这条命,得了应有之报,你莫再怨恨她了。”
却听那杜兰若哈哈冷笑:
“怨恨她?大哥,你可弄错了,我并没有怨恨她。相反,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若不是她,我又怎会明白,你对大嫂做了些什么?”
只听杜寒江支支吾吾,杜兰若笑道:
“我以前只道,女子温柔似水,自是要将她们宠着护着,捧在手心里——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天下哪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性命来得重要?”
杜寒江只是沉默,杜兰若又道:
“他们都说,杜家的男儿,不疯魔过一次,不算过得了男子汉这一关。昨天夜里,我又梦见三姨娘来看我了。她说,她受娘的托付,这么些年,一直不曾投胎转生,一直在小心看顾着我。真奇怪,其实她去世的时候,我年纪小得很,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杜寒江唯唯诺诺,仿佛也有几分感慨,道:
“三姨娘去世的时候,只比我大上几岁。她倒真是个好人。”
杜兰若哼了一声,道:
“大哥,我听说,三姨娘跳井的时候,家里的当铺生意,快支持不下去了。倒是三姨娘这一死,生意顿时兴隆起来,日进斗金,这才有了我们家现在的场面,是不是?”
杜寒江沉默了半晌,方才“嗯”了一声。只听杜兰若悠悠闲闲道:
“现在想起来,我其实可以理解他。若不是他下了这手,我们哥儿俩也不会锦衣玉食,享受了这么些年,你说是不是?”
杜寒江仍是沉默。杜兰若话题一转,问:
“大哥,四姨娘去世的时候,我是真的年纪小,完全没有印象了。听说你在我出生以后不久,得了疯病。可是四姨娘这一死,你的疯病也就好了,是不是?”
杜寒江嘿嘿一笑,半晌无言。只听杜兰若慢悠悠地,接着问道:
“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大哥,你在娘生我难产去世以后,就得了疯病,就像我之前一样。”
“你总说,你在梦里看到一个红衣的女鬼,在向你索命。”
“大哥,你那时,究竟看到了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