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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沈星河犹犹疑疑地问:

“端木灵?我的朋友里没有姓端木的啊……”

僧灵罗怕露出马脚,想起会仙楼中沈星河有朋友姓刘,忙上前一步,道:

“也难怪沈公子记不得,几个月前在刘公子处,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在下曾夸口过,要访名山,得一副宝物来与公子开眼。如今小人从一深山老僧处求得灵画,又听闻公子生病,恰好这灵画又辟邪去疾之效,所以冒昧求公子一见。”

沈星河日常最喜欢新奇物事,一听是深山访来的至宝,又可以辟邪去疾,忙忙手舞足蹈,哪里还记得去细思是否真的曾经与僧灵罗相识,忙道:

“正好我昨夜遇到了邪事,还快快请端木公子进来,与我看一看!”

僧灵罗心中暗喜,便带着那小狐步入房中。这是一间不大的卧室,墙边立着一张书桌,上面供几支清水茶花,几本薄薄的书册,一个笔架,一旁的案几上放着一张檀木瑶琴,一个金漆香炉,屋子当中摆着一架双面刺绣的仕女屏风,墙上挂着花开富贵牡丹如意图。僧灵罗四下一打量,见椅上床上搭着的俱是水红色织物,沈星河靠在床上,额头上系着水红色抹额,嘟着嘴,病恹恹的。僧灵罗不禁心叹,这年头是什么风气,好好一个男子汉,竟当成了女孩儿一般娇养。

僧灵罗见沈故园站在床边,穿着玉色便袍,正捋着胡子打量着自己与那小狐。算起来沈故园已经年过四旬,若不是留着一把大胡子,眉眼看起来倒像是才三十出头。他年轻时候似乎也曾经是个斯文俊秀的美男子,只是此时不知为何,僧灵罗觉得他打量自己的眼神里,透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阴毒劲儿。

沈故园笑了笑:

“这位端木公子,访了何等灵山奇物要赠给小儿,下官十分好奇,也想看一看。”

僧灵罗便打了个手势,令那小狐展开手中卷轴,铺陈在书桌上。沈星河急不可耐,光着脚便跳下床来,身上裹着一床薄毯,冲到书桌前,往画上看去。他却只看了一眼,便“呀”的一声,满脸涨得通红,急道:

“这、这、这——这等污烂之物,公子是从哪里得来?”

僧灵罗微笑不语,沈故园反而好奇,也跟上来看了一眼。一看之下,沈故园面色剧变,两只眼睛不住乱转,伸出一只手指戳着僧灵罗: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如何知道当夜之事?”

僧灵罗怕他二人恼羞成怒,反而不妥,忙在手心灌了一点灵力,将他父子二人手掌一握,再将画面一指,道:

“小人这幅画上,明明画的是一副拥镜美人。不晓得知府大人与公子,在这画中,看到了什么?”

沈故园父子怔了怔,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幅画时,只见一个如霞似玉的美人,坐在镜前,簪花画眉,揽镜自照,含羞带喜。沈故园深吸了口气,镇定了下心神,又将那幅画细细打量了一番,不可置信地对僧灵罗道:

“公子,这画——”

僧灵罗故作高深,微微一笑:

“这画是我在深山访得高僧,取僧人指血画成。这美女非人,乃上古阿修罗女帝,可洞见六界众生过去未来之事,三千大千世界福喜祸灾。凡观阿修罗女帝像者,便自然而然会看到心头最为深刻的画面。不知大人与公子,觉得这画,玄不玄妙?”

沈星河虽然之前脸涨得通红,此刻听了僧灵罗的解释,倒也慢慢平静下来,走上前去,用手指轻轻触着那卷轴,痴痴看着那画作,一时对画中美人啧啧称奇,一时又仿佛迷失在记忆中,脸上红白交错。

沈故园远远地看了画作半晌,对僧灵罗摇头道:

“这画如此灵异,只恐小儿无福,受了反而折寿。还请端木公子带回去吧。”

沈星河听了,忙扯住他爹的袖子,撒娇撒痴,说什么也要把这画留下来。忽然下人在门外禀报,说城中发现命案,还请知府大人速去查看。沈故园不得已,便告辞离去了。

僧灵罗见沈星河为那画中景象所迷,毫无戒心,便轻轻凑到他身后,问:

“沈公子最近可觉得府上有何异常吗?不瞒公子,小人平时爱个狐仙花妖、神鬼奇谭之类的。刚才听闻公子与知府大人讲,昨夜发生了什么异事。若是公子不嫌弃,带小人去事发地点看一看,或许小人平生所学,可以用得上一点半点。”

沈星河这才从那幅卷轴上收回目光,想起昨夜的异事,心下仍不免有些恻恻。他又想,爹爹平日看得我紧,这也不许我做,那也不许我做,我偏偏要弄出点名堂来,让他看看。于是沈星河道:

“公子既然能寻到如此异宝,自非常人。我带公子去侧院看看,切勿声张。”

沈星河披了件常服,随便挽了挽头发,带着僧灵罗一路到了侧院。只见院门紧闭,里面一丝声息也无。沈星河敲了半天门,又连连高叫“雪姐姐”,那雪里银方才缓缓来开了门。

雪里银见了他们,也不说话,只是福了一福,又回到院子中间的椅子上坐下。沈星河跑上前去,求道:

“好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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