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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灵罗将那把七星龙尘剑在手中把玩一回,觉得轻巧适手之极,心道,寺志中虽提过几笔祖师的出身,却极少提及他老人家与端木明的旧怨。看着七星龙尘剑绝非凡物,想来那端木明,也是一代雄主,竟落得个逼宫自尽的下场,可见因果轮回,肉体凡胎,谁都逃不掉。想到这里,他心下叹息,将剑封回柜中。
僧灵罗见那小狐站在柜前,呆呆出身,怕他睹物思情,蹲下身子,摸摸他头顶的软毛,道:
“端木明与你有仇,你却不肯动手杀他,这一念向善之心,佛祖会好好保佑你的。”
那小狐哼了一声,道:
“谁稀罕他保佑来着?你们信佛之人最假仁假义,满口惺惺。”
他一甩尾巴,跳进僧灵罗的袖子,再不说话。僧灵罗想起苍莽洞中,小狐为朝砚冰的妖法所迷,浑浑噩噩将那金剑插入他腹内,口中所说的话。僧灵罗心想,原来端木明指使龙窟寺的僧人烧山,伤了他一窝狐狸的性命,才教他如此痛恨僧人,先是在古庙之中胡乱勾搭,要坏自己修行,后来又捉弄那圆觉,令他当众出丑。僧灵罗又想,三百年前,这小狐怕是刚刚筑基,灵光乍启,兽性未泯,浑浑噩噩。难为这狐狸记此杀亲之仇,记了三百年,隐忍复刻,将这执念愈埋愈深。僧灵罗转念又想,既然这小狐家在龙窟寺附近,怎么之前提及时,他却一声不吭?改日还须旁敲侧击,让他把龙窟寺的下落慢慢说出来才是。
僧灵罗见天色不早,便按原路返回莘铁匠家。他驻足立在屋檐上观看乌夜城中景象,但见远处大江涛涛,如倦伏的乌龙一般,半轮明月当空,照得四野如霜。僧灵罗见一处府邸,高墙广院,气象非凡,却隐隐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便展开眉间灵犀查探,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地方?好大的一股怨气!”
僧灵罗提起真气,步履如飞,在人家屋瓦上几个点纵跳跃,便来到那府邸近前。他见一袭蓝衫从墙角转出来,行动鬼鬼祟祟,不是旁人,正是沈星河。沈星河伸出脑袋四下看了看,见周遭无人,方抱着后院的一棵梨树,笨手笨脚折腾了半日,爬着跳进院子去了。僧灵罗心道,原来这处宅子就是乌夜城的知府衙门了。若按那路人所说,这宅院本是寺庙,平日又有官威阳气镇着,绝不可能有如此多阴魂怨气,莫非这沈知府素日糊涂,制造太多冤假错案,故有此等怨灵集结?
僧灵罗展开眉间灵犀,准备再细细查探一番,这一探更加惊异——这府中明明有高人,手段寺僧非僧,似道非道,早布置下符纸阵法,若想强行突破,必然为主人察觉。僧灵罗心想,若想弄个明白,只有做一回盗贼,翻墙进入知府衙门,亲眼看个清楚了。
僧灵罗正踌躇着,忽然不远处一个身影跃上房顶。那人回头看他一眼,急急展开灵力,足尖微微沾瓦,就要凌空逸去。僧灵罗心下疑窦顿生,又觉得那身影有几分熟悉,仿佛曾在哪里见过一般,于是聚起一股真气,凌风腾跃追去,传音入密道:
“阁下何人?还请留步!”
那人并不回答,反而加快步伐,往前奔去。僧灵罗情知有异,见那人并非妖物,便不欲出手伤他,只是一路穷追。眼看追到江边,那人跃上一只无主扁舟,展开灵力,也无需桨叶,便朝江心驶去。僧灵罗一见,心内暗哂,雕虫小技而已。他见江边渔家晒网的架子边立着一根圆木,便伸掌一拍,将那圆木拍入江心,轻轻一跃,纵到那根圆木之上。江心风急,鼓得僧灵罗袍袖上下翻飞,如蛟龙贯日,直挂云帆,不多时便追上那叶小舟。
舟上那人一身青衣短打,腰缚剑匣,望见僧灵罗追来,哼了一声,毫无预警,便一掌朝僧灵罗拍来。僧灵罗不敢怠慢,催动一成明真诀灵力,双掌与他相抗。掌风相接之时,两下皆是一震,那人哼了一声,跃回扁舟之上,将僧灵罗上下打量了一遍,抱剑冷笑道:
“逍遥明真诀和无量妙,温自白这老头子终究还是传给了你。”
那人立在舟头,船下水波涛涛,舟身被他控制,只漂浮不动。僧灵罗心下愈奇,问:
“你是何人?为何真气与我逍遥灵寺如出一脉?你又如何识得逍遥明真诀和无量妙?你与我师父温自白是何关系?”
那人从鼻孔里冷笑一声,将僧灵罗瞟了一眼,摇了摇头道:
“光头和尚牛脾气,吃不到糖空着急。小罗儿,想不到你年纪长得这般大了,脑子却一如小时候,似条蠢驴。”
僧灵罗胸中一热,不敢置信,擦了擦眼睛,道:
“师兄?青灵子师兄?”
青灵子立在舟上,似笑非笑,眼睛里多了几分温和,道:
“你自打懂事以来就未下过山。温自白这老头子差你前来,是来杀我的吧?”
僧灵罗喉中一滞,掌中灵力也黯淡了下去,低声道:
“师兄,你我十六年未见。不管你犯了何等错事,你随我回山,向师父认个错,他、他总不会不念及师徒情谊,对你赶尽杀绝的。”
青灵子偏过头去,注视着江心的旋涡,冷冷道: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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