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两年前（六）（1 / 2）

栾桢睁圆了眼睛，脸色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冲到窗台，久未清洗的窗台铺满灰尘，一个掌印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面，愣神的间隙，裘钦戎抓住他的手腕比对尺寸，的确是他的手。

栾桢自知无法辩解，只觉一股冷意钻入心间，好似坠入冰窟里，他定在原地，像雕塑一般，无边的惧意将他包围。

“对了，我还找到了这个。”裘钦戎掏出一袋金币，布袋沾满了泥土，“我在外面那块草地里挖出来的，你不是说没有看见它吗？”

栾桢跌倒在地，紧张地吞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对方，手触摸到潮湿的暗红色地板。

这才是真正的阿强，虽不强迫人，却让人感到巨大的压迫感。

真相被丑陋地揭开，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裘钦戎掏出手枪，一步一步靠近栾桢，后者一点点往后退，直到撞在门上，退无可退，见他真的害怕，内心有些不忍，很快又被心狠取代。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想为难你，阿珍，但或许我应该叫你另一个名字比较合适，你觉得呢，栾桢？”甚至故意加重“栾桢”二字的语气。

裘钦戎早就发现“刘勇珍”是假名字，只是不在意，连栾桢自己也忘了，他在字帖第二页空白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自己的名字。他一直奇怪怎么会有alpha叫阿珍，一切都是骗局。

栾桢望着那把枪，慌了心神，对死亡的恐惧湮灭了他，求饶道：“我的确叫栾桢，可是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今天发生的事，我......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躲在这......”他爬过去，紧紧抓住裘钦戎的裤腿，豆大的泪珠失控地滑落，仰头求饶：“裘钦戎，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裘钦戎低头，两人视线相对，无论见过多少次，这双清澈灵动的眼睛，连哭也这么好看。

“栾桢，我不想杀你，但你知道得太多了，相比起活人的承诺，我更相信死人的嘴巴。”裘钦戎无情地说，死人不会说话，就算藏着秘密也只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我的名字是假的，但枪是真的。”

“我救了你，你不能这样子的......”

“你父母生下你，还不是说不爱你就不爱你，让你一个人住在这种鬼地方，甚至连饭也吃不上。”

此话杀人诛心，栾桢脸色大变，陷入沉默。

话音刚落，裘钦戎就后悔了，他们之间怎么可以和栾桢父母相提并论？话已至此，覆水难收，他接着说：“你救我根本就是有所企图，我不能继续信任你，我身边的人不能违背一个原则——忠，忠义不可违不可逆，否则斩立决。”

“好，我没法改变你的决定，但杀我之前，你得让我把话说完。”栾桢擦干泪水，下了一个绮丽而悲壮的决定，顿了顿，说：“你说得没错，我铤而走险救你是另有所图，除了金币，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如果你杀了我，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

他喜欢我。

栾桢喜欢我？

裘钦戎眼睛闪过一丝错愕和犹豫，忽地冷笑：“栾桢，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信与不信，你听完自有判断。”栾桢依然含情脉脉，眼泪不经同意私自流淌：“那天你问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我说我不喜欢你，其实我撒了谎。”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浑身是血，你的来历我不清楚，我很害怕可忍不住接近你，况且我家庭贫困，而你那么有钱，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怎么可能在一起？现在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们之间的阻碍更多了，那我只好对你冷漠以待，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从喜欢中抽离，我每天都好痛苦，痛苦于我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你，不敢说我喜欢你。”

见裘钦戎的表情有些动摇，栾桢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继续说：“裘钦戎对不起，我骗了你，但一切皆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说完了，你可以杀死我了。”他将头贴上枪口，几近痛苦地说：“我能死在你枪口下，非常好，我心甘情愿。”

气氛陷入死寂，良久。

“起来。”裘钦戎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眼神微动，反握住他的手，“我不杀你。”

栾桢喜欢他。

他终于找到了不杀他的理由。

栾桢难以相信地与裘钦戎对视，身体一松，松一口气，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时无话可说，嘴唇微颤。

裘钦戎自认是个谨慎的人，亦或者说冷心冷肺，但面对这样子的栾桢，还是心软了。

喜欢会使人偏心和盲目，他愿意相信那句“我喜欢你”，相信对方是真心实意的。

“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跟我在一起有风险，即使这样，你也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选择。”

裘钦戎捏住栾桢的下巴，语气强硬，他在强迫他做选择。

事已至此，栾桢没有后路，又怕对方反悔似的，顺着话说：“我......我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