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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心里看到的神明是什么样子，眼里看到的神明就是什么样子。

神明在潘颂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他挑了挑眉，有些新奇地注视着潘颂镜子一样的眼睛里，那个小小的自己露出一点淡淡的、笑的痕迹，嘴上却冷淡地问：“你为什么不信仰神明”

“……？”潘颂裂开，不是，哥们儿，在这样一个不信仰神明就会死的世界里，你一个恶魔问我这种问题什么意思？

他还没说话，自负的神明抚摸着他的眼角，低头与他对视：“不要想欺瞒我。”

不过旋即，神明又忍不住在人类被噎住的表情里笑出声来，“算了，我给你这个权利。”

于这个世界，神明向人类许诺：随你高兴——哪怕是欺骗神明。

神明不可欺骗，犹如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可违背。

潘颂还不知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可在神明的眼里，黑发人类身上虚虚显现的“线”，随着他这一句话逐渐凝实起来。

这个没有归所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的人类，原本轻飘飘的灵魂像是要被风吹散去，这个时候却安安静静的，沉落到这具死去多时的躯壳里。

他身上蔓延出两条银色丝线，一条的另一端松松垮垮悬在神明手腕，仿佛下一秒就会滑落。神明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用指尖绕了几圈。

而另一根……

潘颂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几个武士打扮的人战战兢兢用绳子牵着一个金发蓝眸的男人走来，目光在潘颂与神明的身上巡视了几圈　。

黑发预示着不祥，这是大路上流传了几千年的传说，但是被“金发恶魔”摧残过后，康夫尔居然觉得传说中的恶魔也不过如此，看起来他一只手就能……

黑发神明死寂冷漠的眸光安静投过来。

恶……恶魔！铺天的寒意侵袭而来，康夫尔瞳孔惊惧的放大，却感觉手上的绳子被扯了扯，他木然的转过头，笑的温柔可亲的金发恶魔眯起眼睛，柔弱可怜地说：“大人，你不是说会将我送回我爱人身边吗？”

康夫尔：“……”

尽管另一个看起来更像恶魔，但康夫尔仍然倔犟地看向潘颂，“恶声恶气”地朝他吼道：“你就是……”

手上的绳子又传来牵引的力道。“……您就是恶魔吗？”

潘颂毫不犹豫：“不，我不是。”

康夫尔没听见，康夫尔不知道。“您的爱人在我的手上，只要您给我一百个金币，我就把他还给您。”

“我没钱。”

“十个……不，只要一个金币就行！”康夫尔热泪盈眶，情不自禁放大了声音，卑微的像个房租到期大甩卖的皮革厂中间商。

潘颂：“……”西奥多你到底对人家做了啥啊！

等等。他忽然发现了华点。

恶魔，金发，爱人……

潘颂强忍住转头去看旁边黑发少年的欲望，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了几百本《恶魔的甜心人类》这种经典不歇的替身文学。

人类西奥多与恶魔因生殖隔离和种族歧视惨烈分手，却在游历途中遇到了同样黑发黑眼的人类……

“潘！”西奥多打断了潘颂脑子里越来越跑偏的剧本，“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您这我也不敢要啊！潘颂这回实在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黑发少年。

他仍然注视着潘颂，眸光冷淡，但极认真，潘颂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却有些淡淡的心悸，少年的目光像是在看他，又像是看到了遥远渺茫的未来。

“怎么了？”神明垂下眼睛，与身高较他稍矮一些的人类对视。

潘颂嘴巴一瓢：“你有一个金币吗？”

神明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

这是不信仰神明的人类，向神明要求的第一个愿望。

他这样想着，掌心忽然仿佛泉眼冒出泉水那样，不断涌现出闪闪发光的金币，速度并不快，金币却迅速堆积起来，直到掌心放不下，金币从手上掉落下来。

潘颂眼疾手快地接住一个，心里感叹不愧是恶魔，这个技能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一边转头递给康夫尔：“这是……”

谁知道武士的身影早跑没了影，只有被绳子绑住的西奥多孤单站在那里，弱小无助又可怜。

风中还隐隐残留着康夫尔的话语：“十分感谢祝您和这位百年好合生死同在……”

锁死了您嘞可别再出来祸害人了！

潘颂：“……”也是绝了。

“你什么情况？”他问西奥多。

恶魔却笑着将被绑着的双手递到潘颂面前，潘颂正要伸手替他解开，神明却揽住他的肩膀往后退了半步。

“绳结是用咒语绑上的。买下奴隶之后亲手替他解开绑在手上的绳索，代表双方自愿缔结主仆契约。”

“从此之后，奴隶从身到心，所有的爱与忠诚，都会独属于他的主人。”西奥多深情地凝视着潘颂，“潘，我想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