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出山(2 / 3)
终是放下生疏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岑一抬手拍了拍青年人的肩膀:“若说抱歉,恐怕是我要对你说。这是我们未尽的苦果,反倒把你们这些少年人牵扯了进来。”
“未尽的苦果,这又是什么意思?”贺灵章听他话里有话,不由得继续追问道。
“走在路上,你就明白了。”
准备动身时,闻之贤又停住脚步,拱手向另外两人告别。
“子望、岑先生,请恕闻某不能一同了。如今贺捕头身陷囹圄,我父被传召入京,想来也被严加看管,此时此刻唯有我回去打点把持,另外暗中调查收集线索。”
岑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在我家中再休息几日吧,半月时间往返宁都华山,想来你也是精疲力竭了。”
闻之贤向岑一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鞠躬,其中实在千言万语意味深长。
贺灵章上前来托住了闻之贤的胳膊,将人扶正了腰板,一夜时间实在太短,他似乎还有太多话想要说,但最后也只是握住了挚友的肩膀,恳切地说了一句保重。
岑一对出入谷底的方式并不避讳,这倒是有些出乎贺灵章的意料,他本以为自己会被蒙上双眼拽着根绳子让人牵出去,但岑一倒是大大方方,一面寻路而行一面还同贺灵章仔细说来布阵的阵眼。
“你当真还会回来吗?”贺灵章有些狐疑,岑一说得这么详细,不像是体贴,反倒像是在交托这片地方。
岑一的脚步顿了顿:“会的。”
走到后来,贺灵章又恍然明白难怪自己不必蒙眼了,一路走来已经破了八座阵眼,但前路仍然是茂密深林,好似连一草一木的布局都和刚出谷底时一模一样,即便他不懂阵法,也能隐约察觉出岑一现在走的这条路,绝不是当初去附近村落采买的方向,但此时贺灵章心中的震撼已经远超过了疑惑。
整个华山底部在岑一隐居二十年的布局下,恐怕已经成了一座完整而巨大的阵法,这其中的谋划与目的之深远宏大,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岑一此时却全然没有留意到贺灵章的驻足,只是一个人在野林中驾轻就熟般游走,贺灵章慢慢环顾四周密林景色,又定下心来望向岑一的背影,这才惊觉一路行来的怪异感源自何处。
岑一在谷底生活一贯粗布麻衣,最常穿的颜色也不过是淡紫欧灰一类,而自他们出谷以来,此人竟是穿了一身真紫色长袍,加之一头灰紫银发随风飘散,在秋意初临枯黄渐起的丛林之中,显得无边绚丽妖冶。
“岑大郎!”不知为何,贺灵章竟鬼使神差出声唤了一句,等到岑一应声回望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喊出声来了,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喊着一声,只好顺着思路问道,“你衣着如此张扬,一头银发也不加遮掩,难道不怕引人耳目?”
“哈!”岑一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忽然产生了变化,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而刻薄,喉咙里迸出一声冷笑,“华山事变有意为之,天下人此时恐怕都在等着绝世无双出山,既然如此,我何不顺遂人意,入世惊人。”
在他说话间,整个人气势大盛,一股磅礴而冷寒的内力席卷扑来,但这股内力还没波及到贺灵章便陡然消散无踪,再回神时,岑一已然恢复了往日气定神闲的微笑,背手站在前方不远处。
“如此张扬,你不怕打草惊蛇么?”贺灵章拧眉质问。
“如今武林,已是一片混沌污浊,只有如此,将这武林搅个天翻地覆,才可大浪淘沙激浊扬清,甚至如此,尚且不够!”
“怎样才够?”
“此处乃是坤宫死门最后一道阵眼,”岑一勾唇一笑,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拍向身侧一棵参天巨树,陡然间两人脚下地脉微震,眼前树木随之移换方位,片刻之后,幽幽密林豁然开朗,放眼望去,远处竟然是一片开阔,黄河咆哮滚涌好似百兽奔腾,长风怒卷高浪激起千堆白雪,层层白雪黄沙之后,一座关门赫然伫立,“替你我铺路之人,就在这里。”
贺灵章双目圆睁看向远处,一路行来只能听到林涛阵阵,全然不曾想过竟然已经走到了黄河渡口,直到岑一打开阵眼,黄河怒吼之声才陡然传来。
“这、这是哪里?”他愕然问道。
“潼关。”
两人还在说话,但见得辽阔河面忽然有一黑点由远及近,正缓缓跨越河面。然而流水湍急奔腾,此人驾舟却沉稳悠然好似驶过宁静湖泊,足见内力之深厚。
还不等贺灵章出声提醒,岑一便已伸出手来作出邀请,柔声道:“走吧。”
贺灵章虽然已在江湖中摸爬滚打过一番,但扪心自问,不得不说当今武林沉寂已久,自绝世无双退隐之后高手能人大多隐世不出,虽有各家小辈活跃相争,但是终究逊色,而今日场面,虽然尚且不知对面姓甚名谁,却已然令人望而生畏。
此情此景,若说贺灵章全然不惧,定是强自称大。
但岑一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来,此时此刻,也已经不再需要其他言语。
贺灵章握住岑一微凉的手,与他一起向河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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