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与草木皆兵(1 / 2)
“嗬。”
身着花道服的少年停了下来,右眉尾挑了一下,其下的眼瞳是半隐在阴翳里的黑曜石,寂静地闪过暗芒。
这似乎是某种化学信号,象征着不知名的阈值的突破。
沈雪泷本就精神高度紧绷,此刻更是达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再给你一个机会。”
夹在牙关里的指尖勾了勾,轻触他紧张得痉挛的上颚,“坦白从宽。”
后四个字,不用说也知道;这无疑是一种手下留情的怀柔,因为对方原本冷凝的眉眼也恢复了一些平日的神采,还有点不动声色的温存。
“不许骗我。”
撒娇般的语句,却经由压抑的声音表达。
尾调低得只有齿列里穿梭的气音了,挟着温热的呼吸,像贴面而来的子弹,飞快地低空掠过脸颊,只留下一线蔓延的辛辣。
“我没有骗你!……”
他下意识地就去反驳,但对方的眼里却有了一点促狭的笑意,提醒着他的走题。
——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嘴笨?
他懊恨着,舌尖升腾起近似于巴克泡腾酒般的扎刺感。
那是一种用发泡白葡萄酒与橙汁调合而成的鸡尾酒,冰镇的液体汩汩地腾起气泡,在喉舌中潜泳的时候,像被跳跳糖里跃动的化学合成物给蛰了一下,味蕾都跟着挛缩起来了。
这几近焦灼的非社交距离过于玄妙。
不知道是谁的喘息在耳边鼓动,连耳廓都被啄麻了。
寥寥数指之距里,连半阖的唇瓣上色泽浅淡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仿佛半熟不生的桃子上生机茂盛的稚茸。
其下还有黛色青茬略有苗头,被窗棱边照进来的光线穿透后,筛成了半透明,愈发显得黑发的少年唇红齿白。
“我……”
眼睛里的湿意快要包不住了。
沈雪泷吞了口唾沫,才吐了一个字,喉咙就涩得像有火苗攒动。
——他要怎么说?看着好像是最后的机会了,但……
他和另一个一起长大的同性做爱了,而且还是出于不道德的胁迫;胁迫的用具,居然是他意淫楚星承的罪证?
思绪抵达这里,他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从缱绻的梦里苏醒,准备吐露心声的舌尖也在迟疑中瑟缩了回去。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木质拉门被骤然打开,随之而来的是鼓动的气流和明净的光线,环绕在房间上空的旖旎空气仿佛都被瞬间驱散干净。
回过神来,沈雪泷才察觉黑发的少年已经无声地收回了力道,借着位置的遮掩,腿弯处压着的花杆也被抽了出来。
看起来就像是不久前侧身过来的动作只是为了捡拾材料,十分自然又水到渠成。
“这么暗,怎么不开灯?”
周珩的声线饱满而温和,是有点低沉的女中音。
随着按钮的“啪嗒”响声,头顶的白炽灯雪亮地张开光圈,像一轮干冷的满月,晕在眼里晃晃绰绰,像是拷问犯人时从头顶垂直落下的手电筒光束。
沈雪泷抿了下嘴唇,通身还浸泡在轻飘飘晕眩中,腮颊充血,满面的不自在;再加上曲腿坐在榻榻米上的时间过久,早已浑身僵麻,大腿根部的肌肉群似乎都在抽搐。
为了遮掩异状,他只能欲盖弥彰地用手理了理衬衫,面红耳赤,懊恼着怎么降低存在感。
沙沙的衣物摩挲声在身边响起,沈雪泷闻到了淡淡的红海藻和白琥珀的气味,若有似无地掩藏在自然的草木香下。
这种香气与楚星承身上的很相似,但并不是如出一辙,大抵是因为对方还喷了些香水——沈雪泷不自觉地往发小的身边靠了一下,企图远离身边落座的女人的视野。
“大家脸都这么红,看来要改善一下通风环境了。”
年长者瞥了他一眼,微笑着移开了视线,转向形状细高的花器里盛栽的习作。
沈雪泷这才发现,当他还在生疏地整理花材的时候,楚星承就已经将习作达成了较高的完成度。
——除了帮倒忙压坏了边材,他什么用处也没有。
胸口闷胀,额头上也有汗, 一股挫败感突然窜上大脑。
由于低血糖,眼睛也雾朦朦的,抬眼去看正中央的主枝时,率先夺走视线的,反而是其上缠绕着靡丽的攀援藤。
一咕嘟、一咕嘟的珊瑚状的小花明媚而灿烂,在怔忪的视线里晃出残影,边缘收尖,缀着心型的碧绿小叶。
那是楚氏的代表花物,旭日藤。
在南方庭园不乏栽培,?性喜温暖湿润,还很娇弱,不耐移植,所以作为花道点缀时,总需要精心地混合扦插基质。
名字里有朝阳的蕴意,花苞粉粉白白的,蕊心鹅黄,色泽喜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轻盈和明净,不过背后的传说来源却有些耐人寻味。
「爱的锁链」。
相传西洋神话中,有一位貌美的女神,吸引了众神的追求,却无人能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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