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4 / 4)
烧掉一半,剩下被高温烫卷,蜷缩在他脖子附近,安把手从牢笼的缝隙中伸出去,他召唤着雷云毫不顾忌地劈在广场的随机地点,他好像在骂人,但是伊格听不清,因为安的声带已经被高温烤到沙哑,他喊不出什么声音,只有扭曲的愤怒的表情留在那张本来清秀的脸上。那张脸的左半部分也有烧伤的痕迹,他在这里面被困了七天,伤口已经结痂,又因为高温干燥开裂,流出黄色的液体。他的手已经几乎烧成一团肉块,似乎有些地方已经露出骨头。
伊格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他想现在就跳上去,把安带出来,就算他还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隐居的魔法师。但他要把安带出来,带着他逃跑。
可是纳西艾尔的忠告在耳边响起,“不要去救他。”
“这是他自找的。”
一道沙哑如泣血的声优在伊格头顶响起,传声魔法——是安。
“还轮不到你这种东西来可怜我……”安托咬牙切齿地说,伊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但就算困在笼子里,狮子还是狮子,死神还是死神,而安托还是安托。一瞬间,巨大的魔力旋涡缠住了伊格,他立刻忆起差点被安托掐死的时刻。
未等伊格来得及逃跑,安托引燃了伊格体内的淫纹留下的魔力,那道魔力从小腹迅速扩散到双腿,伊格感觉腹腔内冰冷至极,他双手尽力环住自己,跪倒在地上。淫纹并没有在发情那方面发作,而是发作成了诅咒,伊格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这股魔力的操控下错位,疼痛让伊格好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每个器官在哪个部分,他感觉自己的肝在向上挤压肺,而心脏被血管紧紧缠住,也可能这一切都是幻觉,因为他的理性不能理解这种疼痛,不能理解为什么没有任何创口还可以让鲜血在他惨叫时从嘴角和鼻腔流出。
不只是胸腔,还有双腿,骨架像塑料片一样被扭出碰撞折断的声音,完全无法用力的大腿和痉挛刺痛的小腿互相抵抗,伊格只能跪趴在地上任由两条双腿并不均衡地用力去抵抗疼痛。
不知疼了多久,好像只有两分钟,也好像有半小时,安托似乎骂了一句“滚”,但是伊格没有听见,只是隐约觉得他应该是说了这样的话,他硬顶着身体内扭曲的疼痛,奋力爬到安全区内,安托的魔法当即解除,那些疼痛仿佛都是幻觉,可伊格一旦用力,那些疼痛的记忆就会立刻填满脑子,让他无法动弹。
疼到浑身无力的伊格被周围人架起来坐到酒馆内的沙发上,他的鼻血还在往外流,但疼痛已经完全消失。周围围观的人鸦雀无声,只是有人默默给伊格递了一张纸巾。
怎么说呢,伊格边堵住鼻子边想,谢谢安托没有把淫纹往发情的方向引燃吧,不然自己可能会想在这里当场自裁短了。伊格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疼傻了,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坐了很久,这期间有一个使用初级医疗法术的人给他检查了一下,居然没有任何地方有真实损伤,谢绝了热心人要送他去医院的提议,伊格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图书馆,跟前台随便挥挥手当做问好,去往地下室。
他打开门,解除了结界,纳西艾尔一直缩在角落里,结界解除之后立刻飞过来贴在他身边——但作为一个虚影,无论怎么贴,都没有任何实感。
伊格实在是撑不住了,他贴着墙壁坐下来,冷汗顺着头发滴落,他嘴角和鼻子下的血迹还没擦干净,但是伊格不敢抬手去擦,因为只要一动,似乎那种搅乱内脏的疼痛就会卷土重来。
纳西艾尔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紧绷地坐在他面前,脸色比刚刚受尽折磨的伊格还要惨白。
“好疼啊,”伊格不敢用力,声音十分虚弱。他望着面前这个欲言又止的虚影,深深地盯着纳西艾尔那对金色的眼睛,心里顿生出一种委屈,他挣扎着前倾身子,凑到纳西艾尔眼前,虚弱地垂下头,把额头搭在膝盖上,“好疼啊,安。”他埋着头呢喃到。
剑灵的虚影明显杂乱地剧烈摇晃起来,之后那投影像是生长一般拔高一点,身体的轮廓更加清晰,金发也抽丝般变长,之前用来匹配成“纳西艾尔”的天真褪去,变回沉稳温柔的气质。虽然依旧是投影,但已经完全是伊格认识的安了。
两人确实有很多话应该说,有很多问题需要理清,但安认为此刻这些不重要,他尽量环住伊格,把头放在他的颈间,这片虚影不能触碰到狼人,可魔法师远在两个世纪之后的感知还是体会到了一丝来源于体温的热度。
“对不起……”安低声道歉,“对不起……”
伊格想回抱住安,但无奈安并不真实地在这,他抬手只会让安的虚影泛起一层涟漪般的摇晃。
“嗯。”伊格回应他,回味这错觉般的热度。
伊格本来想再等等才戳穿安这约等于没有的伪装,但刚才安托下手太狠,实在太疼了,疼到不敢喘气,疼到想当场死亡……
累了,不装了,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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