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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有疾 · 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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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有疾 · 上

「壹」 有疾(上)

昨夜下了场小雪,拾翠殿那位六公主因此染了风寒,一早淑妃就着人去请御医。

淑妃自十七岁入宫便圣宠不衰,所生六公主更是受帝喜爱,早已及笄却未按规矩搬去凤阳阁与其他姐妹同住,仍留在淑妃的拾翠殿中。如此娇贵的公主染了病,宫女来请医,奉医局那边自然得好生安排。

寝宫内地龙烧得旺,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温暖,可容昭还是觉得冷。陆愈到时她正裹着枣红色的描金鸾绣披风盘腿坐在矮榻上,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被风寒夺了生气。见他来就急吼吼地想起身,没了生病的样子。

公主既是染疾,不宜多动。陆愈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说话时声音并未有多大起伏。

这话提醒了容昭,她立即撇着嘴坐好,可怜兮兮地看向离自己足有六尺远的人,子益哥哥,我头好晕,你快替我瞧瞧。

陆愈未多言,领命上前。矮榻上放有小方桌,他就坐在另一头,容昭迫不及待地伸出皓白的手腕,随行的医侍陆川连忙将脉枕搁了上去。

行医最是讲究望闻问切,不待他发问,容昭自己就到豆子似地说起来,子益哥哥,我头晕,咳嗽,还冷。

说完还咳嗽两声,我好难受。

陆愈少年闻名,十岁时被破格收入太常寺下的太医署习医,十六岁便在太医署任助教,二十岁任博士时常被奉医局要求入宫为皇族诊病,如今不过堪堪二十又二,已任太医丞。想来被上天厚待的人脾气秉性都与常人有异,他自幼喜读医书又年少入太医署求学,所接触的人大多比他年长许多,便比同龄人沉稳,日积月累的竟生了副冷淡的性子。

容昭这头可怜地撒娇,他那头已收了手写方子,只是寻常风寒,公主不必担忧。

他这就要开了方子离开?

那她半夜的冷风不是白吹了吗!

望闻问切,子益哥哥你才只诊了脉。

公主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他反问,咳嗽、头晕、发热、畏寒。

容昭哑然,恨不能给自己一嘴巴,她怎么就嘴这么快呢。

陆愈起身将药方递给大宫女青柳,又嘱咐她煎药的事项。容昭拢着斗篷抬眼望他,见他与平日别无二致,心中便有了几分委屈。她为见他不惜自己身子,他却是浑不在意,只当她是寻常病人。

陆愈欲告辞,却被拉住了衣袖,垂首便见容昭红着眼眶看自己。他与容昭相识已十年有余,深谙她娇蛮的性子,这般可怜的模样很是少见,不由得一愣。

公主还有何事吩咐?他淡声开口。

容昭抽抽鼻子,委委屈屈地说道:药太苦了,不想吃。

想来医者最不愿听得便是这句话,陆愈却是未有什么反应,只道:良药苦口,公主应为自己负责。

容昭瘪嘴,那小年夜时我说的事你答应吗?

小年夜宫里开宫宴,陆愈跟随自己的父亲太医令入宫赴宴,容昭便约他上元节一同去看西市的灯展。只是那时他并未答应,她便厚着脸说等他考虑。

陆愈闻言并不回答,只是看着她,两人互不相让,就这样看着对方。兴许是生了病格外脆弱,也可能是觉自己白受了凉,容昭望着他平静的模样只觉眼眶有些发热。

陆愈你太讨厌了。她本就是娇气的性子,此时受了委屈便不愿再顺他的意,松了手揉着眼睛止住泪意,走吧走吧,你就让我病死算了。

她因风寒发热,整个脸都红彤彤的,眼角的湿润便格外惹人怜惜。陆愈心中蜇了一下,松了口:公主按时用药,臣亦会准时赴约。

容昭破涕为笑,杏眼中满是笑意,一瞬就忘了自己方才骂他的话。

我就知道子益哥哥也是喜欢我的!

陆愈不置可否,他无法分辨她所说的喜欢和照顾有何区别,医者仁心,他理应爱护每一位患者。

上元节那日皇家有家宴,容昭借着自己染风寒还未痊愈为由早早离席,换了身太监的衣服混出宫。她早就安排好,在宫外备了宅子,离宫后就去换衣。红粉绫罗裹袄上身,外罩朱红镶裘斗篷衣,十足的喜庆,十足的艳丽。

她与陆愈约在西市大街的咸集楼碰头,一路上她脚步轻快,想到要与心上人在上元节共游灯市便欢喜。到时陆愈还未到,她告诉自己陆家亦是大家族,他应是未能脱身。

花市灯如昼,往来行人沸腾了月夜。

容昭坐在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去去的行人,想到陆愈等会便会穿过这些人走向自己,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

她想起幼时与他初见,那时自己不过六岁,他方入太医署一年。机缘巧合她被带去太医署,因贪玩迷路,路过的陆愈引了她去找人。那时她还弄丢了最爱的珠花,哭哭唧唧地要返回去找,是陆愈寻来还给了她。

当时她被前往太医署督查工作的皇叔抱在怀里,咬着唇抽噎。陆愈原路返回,为她寻回了珠花。她还记得递给她珠花的小哥哥,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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