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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野屋篇 莞杉焱(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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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杉焱

他身上有好闻,喜欢的味道,是血液的温热和腥甜。

与长兄和父亲有莫名且直白的疏离和陌生感觉,自从记事以来。

别院安宁,院落中是父亲差人精心修缮的花草,溪池,假山,木桥。那时他许多疲累,每日趁着暖阳,清风之时倚坐在花树下。

已经有孕月余,草地柔软,坐得久了却也湿寒。父亲没有办法,放下工作繁琐,每日每日陪在母亲身侧。不顾孕期大腹,越渐沉重迟缓的身子,拥着昏昏欲睡的母亲,趁着他舒爽迷糊之际,小心使他坐在腿上,拥入怀中。

他来自花街柳巷,幸事便是得人欢喜爱慕,悲难也是得人欢喜爱慕。

“你是他的孩子,便也是我的孩子。”

幼时的记忆许多苦痛,与母亲关联时却尽是欢愉。

大宅繁华广阔,母子两人的居所却安静偏僻,那时的院落少有精细的装饰和修缮,野猫成群躲藏在高丛中,听着孩童的嬉笑和脚步声便从草木高林中慵懒钻出,明日下眼睛眯着,等得了孩童手中的糕点,便露出肚皮,呼噜着满地打滚。

家宅中的主母天生高贵,母家位高权重,她不屑于丈夫豢养于别院,身份卑贱的娼妓,只是默许手下的奴才佣人捣乱做坏。

孤寂使得孩童心性早熟,细腻。莞杉焱早早从一众杂人之口听得母亲的出生,也听得自己的出身,知晓母亲是曾经艳绝名盛的花魁,知晓自己尊崇的父亲顾及母亲,不得已留下生父不明的野种。

父亲总有繁忙之时,有时更是整月整月不在家中。那被人尊为公主,主母的贵妇高傲,冷漠,照着父亲的嘱托,每日差人送来衣袍食水,为孩童准备书本,玩物。而那些佣人奴才,便每每趁着此时作乱。

“花魁大人!花魁大人!您可真是貌美,我从来没去过那些鬼地方,可我足以想象您衣着华丽,双腿大张,每日每日等人享用的低贱样子!”

“哈哈是啊!穿着再怎么干净好看,也是给人脱光了玩弄的!”

“主人真是心善!连亲爹不明不白的野种也养在着家中!”

“所以说……还是花魁大人高本领呐!”

他们三俩聚坐,精致香甜的糕点吃食挡不住满口污秽谄笑。

每逢此时,那看着终日迷糊痴傻的母亲便拥着莞杉焱,手掌盖在因的恼怒,羞愤而通红的耳朵上。

莞杉焱那时在满是温热的怀抱中偶尔抽泣几声,等母亲一次又一次轻轻吻在额头,脸颊时仰起头,看他微笑欢愉时,弯成月牙一样的明眸。

这样的时日直至双生子降生的那天,才终于停止。

身,貌,音皆是男子之相,却可身怀六甲,哺乳喂养。

孩童不解其中一二,照着父亲的指点,教导,唤他母亲,阿娘。

是从清爽,温热的秋日开始,他变得慵懒,嗜睡。父亲找了大夫前来仔细查验,等直至夕落时,才尊敬送走感同心上欢喜的大夫。

“青和焱很快便有胞弟了……也可能是胞妹……等过些时日便知……”

眉目几乎与父亲同貌的长兄砚博青少见的出现在别院中,那日父亲差遣他归家时购置母亲喜欢的糖点。父亲欢喜,愉悦,顾不得少年课业,用过吃食便留着砚博青于院中赏月,玩闹。

而母亲仍是一贯呆愣,痴傻的模样,即使砚博青尊礼守序,学者父亲照顾用膳,茶水,糖点,却还是只顾拥着莞杉焱,细心喂着餐食,轻轻擦拭孩童沾了泥土,和几缕猫毛的小小掌心。

砚博青与父亲一样,不止音容相貌,行为举止,使母亲惊惧,胆怯也是相同。

秋雨溅落,好看的黄叶沾粘在湿地,一片狼藉泥泞。开始有人前来修缮院落,修剪高树枝杈,拔除荒草枯花。等着那溪池中水清鱼游,野猫也都找不见了,再过几日雪落,那溪池又结了冰,锦鲤于冰下也懒得摆尾,或是动弹。

母亲的怀抱越渐柔软温热,隆起的小腹中,有轻巧的悸动。

父亲又开始繁忙,少了庇护后那些个杂人又开始整日整日谄笑,嘴碎。

莞杉焱入学嗣半年有余,正是读书识字,学礼知耻,更知晓保护,顾及孕母。而孩童年幼,等斥责佣人奴才之后,那贵妇便打着管教的名头,几日几日断了别院的吃食用度。

正是冬至严寒,莞杉焱心中郁结悲愤,等学嗣中回来,望着满院薄凉,就只能钻入母亲怀中悲泣。

俗世卑贱疾苦,那脑子昏沉痴傻的母亲怎会不甘,悲切,早早备了床褥,待莞杉焱归家时暖和身子。

砚博青那时每日便都不请自来,一并带着炭火,热食。

冬日苦熬,等春立之日父亲便短暂归家几日,望见别院凄迷,又与主母嘶嚷,赞长兄懂事宽厚,等再而离家时,备下足足的衣袍与吃食。

母亲是喜欢那些精致甜蜜的糕点,他取了小勺,煮了热汤,一口一口喂给莞杉焱,也在溪池边的小亭中放置一份。每次等他刚一放下进屋,砚博青便匆忙过来,将热食吃下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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