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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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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节是语文课,盛乐,别睡了——蒋汶秋进来了。”语文老师走进来教室,徐以宁急了,盛乐消失了一中午回来就睡大觉,语文老师向来又关注盛乐,推搡的动作有些大。同桌睡得直流口水,梦里都不知道在吃什么好的,迷迷瞪瞪坐起来。语文老师见后座少年明显没睡醒,脾气倒好,点名让他站起来,“这都最后一节课啦!盛乐还在睡呢?站一站,醒醒神啊。这节课我讲下你们这个月的周记,有问题的举手问我。”课代表正要把讲台的周记本发下去,老师扣下了头一本,示意这本她要用。蒋汶秋看着周记本上的名字,“徐以宁,你这周的周记写得有点意思。”抬眼看着茫然无措的徐以宁,有点促狭,“很少有男生选白居易的长恨歌赏析,最近有什么想法呀?”

徐以宁脸红了,尴尬笑笑什么也没说。蒋汶秋笑吟吟地转向盛乐的方向,“你呢?盛乐,你知不知道你同桌的情况呀?”

“我?”盛乐吊儿郎当站着,猝不及防。也知道老师是调戏徐以宁,时不时窥向同桌,直接在老师眼皮底下眉目传情,俨然用眼神明晃晃问“给点提示?”,徐以宁第一次装死,没理会他的求救。

“行啦,别看你同桌了,人家以宁都不看你。”蒋汶秋正经起来,“盛乐,你背下白居易的长恨歌,你对这首诗和作者有什么额外的看法,都可以说说。”

“感想就是白居易没什么钱。”懒散的声音没个正形,蒋汶秋让他详细说说,盛乐才更正经。“白居易一直没做过什么大官,又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出身,平常生活吃个粥都要着墨吟咏,写长恨歌宴会奏乐温泉都极尽描写之能事,一提李隆基跟杨玉环的饮食就语焉不详了,就剩一片留白。而曹植写名都篇,光铺陈他所见的,就自然烘托出了行文的气势,什么脍鲤臇胎鰕,炮鳖炙熊蹯,随手拈来。”

“你平时上课开小差该不会想的都这些吧?”蒋汶秋见这小子胡说八道得一脸正经,哭笑不得,“这个角度挺新颖的啊,你说的这个曹植跟白居易的对比就是阶级差异,审美资本的积累导致的表达上的差异。还有呢?你对长恨歌本身要表达的主题有什么想法?”

盛乐苦着脸,以为罚站许久总归有个终结,结果蒋汶秋一直抓住他不放。他慢慢梳理思路,“……没什么想法,何必。从杨玉环睡在画里,写到马嵬坡长眠,这样还不够,镜头还要往更深的地方去,又是云钿委顿没入尘埃,又是明皇为寻求她的魂魄求来太真珠,又是七月七日长生殿。因为她是一个美人,什么帝王情人骚客,什么历史学家什么阴谋论者绕着她说的什么都有,又何必呢?”从他侃侃而谈曹植跟白居易的时候同学们都无法加进他跟老师这番对话里了,说到这里更是鸦雀无声。徐以宁没想到盛乐一说就一长串,还是说了这些东西,尴尬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

“你是想说白居易写长恨歌很多余?盛乐呀,你也挺大放厥词的,你说白居易这是陈词滥调,流于滥觞,你到时候考试别给我写这通呀!”

“我是觉得杨太真只是一个供男性视觉意淫的形象,古来今往围绕她的说辞基本都从最原初的两性`关系展开。至于考试,老师——”盛乐拖长腔调,“我又不傻,考试写什么,我心里有数呢!”

“你周记跟作文可以稍稍剑走偏锋,好运点遇到一些好老师,看到言之有物的会给你打高分。但是万一碰上严格的,你这块分就没了。盛乐,你有空不要看什么波伏娃了,好几节晚修我都抓到你看课外书,背点唐诗赏析才是真,别随着你真实的想法乱来。”蒋汶秋示意他别冒险,盛乐还是一脸不在乎。徐以宁不想听下去了,默不作声地开小差写其它作业。他只觉得尴尬,写周记的时候鬼迷心窍般,赏析长恨歌的时候似是把一些不可宣之于人的情愫加进去,先是被老师捉出来,后面是盛乐毫不留情的“又何必”,一双少年的冷眼,似乎将那点情愫也视之无物,就这么踩在脚底下。想反驳他这不是意淫却毫无底气,盛乐说的,却好像都是对的。

说来说去,总之就是自作多情。徐以宁只想这个事快点翻篇,不愿想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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