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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逆 下(双性生子君攻臣受父子年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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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了夏无咎对面,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饮下,然后说:“活得好好的。”

夏无咎震惊地看了看蔺白手中酒杯,又看了看自己的酒杯,明白蔺白没打算杀他,良久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苦笑道:“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三句话平平淡淡,但是起到了惊人的破冰作用,夏无咎大约是彻底认清了现状,而且不排斥在蔺白手下当阶下囚的日子,二人这曾经的一君一臣,现在的新君和亡国旧主,竟然可以自然地聊天了。

为什么留下夏无咎?连蔺白自己都说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孤独吧。

不是身边没有解语花、没有知心人的孤独,是更深的、更浓郁的、更无解的孤独。

只要蔺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永远不可能有人能真正理解他,他将永远孤独。

当初夏无咎还是皇帝的时候,和夏无咎的相处虽然需要处处小心,二人之间也充满机锋,但蔺白却能察觉,夏无咎可以理解他。

不能全部理解,但夏无咎很聪明,很敏锐,也很愿意花心思了解蔺白,他做得很好,蔺白是真把他当半个朋友看待了。

到如今,虽然中间发生了那么多波折,蔺白依旧留下了夏无咎。

留下了这个已经没有威胁的亡国之君,留下了这个能理解他、哪怕只能理解一部分的人。

身为帝王,专门为蔺白举办的奢靡华贵的宴会数不胜数,但只有在夏无咎身边,蔺白才有放松的感觉。

只有在夏无咎身边,蔺白才能说出自己真正的所思所想。

他说的话,如果真的说给别人听,那么在群臣看来,在天下人看来,哪怕在他最亲的亲信、可以为他赴死的李信看来,也会是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和夏无咎独处的时候,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说自己想要推行的政策。

他说贵族不事生产,只会喝血吃肉,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真想把天下贵族杀光。

他说你也觉得我杀了太多人?那些人阻挡历史潮流,他们该死,何况建了内务部,怎么能不搞一搞大清洗呢?

他说当然,杀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要开科举,畅通上下渠道,要开民智,广泛设立蒙学。

他说,内务部其实应该叫锦衣卫或者东厂,之所以叫做内务部,是因为前苏联有个内务部,这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很酷。

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和你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我来自未来。

他说,穿越那年我二十九,刚提拔呢,和女朋友都见过家长了。

他说,我经常逛军事论坛,和网友指点江山,所以我懂一点点军事,你看我打仗还行吧,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他说,唉你真信啊,那我给你讲讲我们历史上的着名战役,四渡赤水知道不?我之前还是个千夫长的时候,在金口镇那块儿打得那场仗,就是借鉴了运动战。

他说,你听得这么认真?你不觉得我喝醉了在说胡话吗?好兄弟,我教你唱国际歌吧,我们俩皇帝来唱忒有趣了,“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他说,对啊,未来没有皇帝了,这皇帝当的可真没意思,未来也没地主,你们啊,都是一群反动派,纸老虎!历史的糟粕,垃圾堆!

他说,你说得对,我都是皇帝了,我确实可以享受,我不用每天过得那么累。但我没心思享受,我从底下一步步爬上来的,我知道百姓过得多苦,你不知道的我都知道,我都见过。

他说,大饥人相食,你以为就是一句简单的话吗?那是人间地狱!夏无咎啊夏无咎,你这个没上过战场、没见过几个死人的小皇帝啊,你懂个屁!你看了会吐!

他说,我推行的这些政策,只是希望百姓们能活得好一些。我知道,做下去很危险,我那边的历史上,和世家对着干被弄死的皇帝不在少数。但我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有些事情……我做的话,如坐针毡,我不做的话,生不如死!

他说,巧了,我不怕死。

他说,不瞒你说,我有一点点、一点点想家。有机会的话,你也该看看,那才是盛世。

疯子的胡言乱语,不可为外人道。

蔺白也只有一边喝着酒,一边絮絮叨叨讲给夏无咎听。

他不在乎夏无咎听不听得进去,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看到夏无咎无数次因为他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而绷不住表情的震惊脸,蔺白都会拍桌大笑,把眼泪都笑出来。

或许他本来就想尽情地哭一场。

除了在朝野和群臣斗智斗勇,在喝酒的时候欣赏夏无咎努力维持镇定最后破功的崩坏表情,蔺白也会去逗逗他儿子。

对这个由他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蔺白从最开始见都不想见,到现在也接受了这孩子,一来孩子无辜,二来蔺白不希望自己的政策在自己百年之后断了档,不希望蔺奕当个秦二世,那样感觉他这个爹教育的很失败,面上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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