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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就是这样,不管问的是什么?先应下来再说。

“嗯。”

浑身似口挂虚空,不论东西南北风,这本是说风铃的偈语,现在恰似说他,秋凝尘觉得自己悬在白茫茫的虚空里,无倚无凭,无念无想。

他听见自己在说:“那就来我这里,当我的徒弟。”

自打入得师门,直到当上掌门,秋凝尘也没收过徒,灵薄诀不好修,清心寡欲者适宜,但流夏显然不是此道的好苗子。

寻常缜密万分的人,那时竟没考虑周全,全凭冲动做事,秋凝尘眼下掠过丝丝慌乱,若是拒了他,又该如何?

这一番正合流夏意,但她一口应下,显得对之前的师父有些狼心狗肺,迟疑道:“这我做不了主,得回去找师父商量。”

“我来说罢。”

要说他不懂俗世人际往来,他现在倒是仔细,总担心流夏因此担了溜须拍马攀高枝的冤名,还编了些偶然发觉流夏根骨奇佳,是个不可多得的修炼奇才的说辞,造出他横刀夺爱徒的传言。

流夏的师父暗自思忖,果然是自己道行不够,竟然没发觉流夏身上的不同,每日视她作烫手山芋,还是掌门高瞻远瞩,实在令人倾佩。

头一回当师父,秋凝尘端得是尽心尽力,摆出十二分的耐心来教流夏。但流夏此人向来只嘴上老实,偷懒摸鱼一件不少,再者她明知角色的结局,就像拿到剧本的群演,杵在那儿等结钱就是。所以干脆躺平等着那天,修炼什么的,听着就过敏。

修炼上未有寸进,吃食上却不能亏待了自己,流夏的粮仓空了便要去凡间补货,每每在珍馐佳肴前感叹,还是人会享受,那些修士们枕风宿雪的,真是自讨苦吃。

秋凝尘发觉,时不时地他就有大半天时间看不到流夏,放出灵识探看,发觉她既吃又喝,茶馆里听说书也要坐在前头,满肚子花花肠子,就差去秦楼楚馆里和小倌们拉手起腻了。

她怎恁地贪玩?凡间真那么好?他看未必,无非是为了些口腹之欲,她馋,做师父的便要约束她,只是这约束却不太正经。

如今凡间流行的菜式,他做了统一调研,分门别类地抄录、试验,最后端到流夏跟前的,也不知是做过多少回才成功的版本。

看见流夏眯着眼品味他做的菜,秋凝尘竟然生出一丝丝傲慢来,凡间的厨子必是比不过他的。

后来流夏果然去得少了,他心中窃喜,面上摆出严厉模样,“心法口诀都记得了吗?”

流夏掀起眼皮看他,“师尊,您好歹是堂堂掌门,怎么天天闷在家里,不得去处理这修真界的大事,捉个魔除个妖么,再不济各大派做个朝会,商讨这后续发展问题也好。”正经事不去做天天像逗猫似的看着她,真是心中愁苦,愁煞她的少女心。

“百年间三界祥和,自然不需要为师斩妖除魔或参加朝会。”

秋凝尘后来想,是当初逼她太紧,才让她负气走了两年吗?

旧时记忆像那偏西的日头,渐渐隐入山峦,鹤影峰上起了雾,漫到长秋殿里,碎雪似的铺在房里。

秋凝尘觉得自己也要像雾似的散开了,浑身上下瘫软得捞不起来,只有那个被流夏握着的地方还硬着,他的本体好像变成那孽障,脑袋里别的想法一概没有,只想寻那绵绵的舒爽和快活。

已是做了整一日,不知去了几回销魂殿,秋凝尘瞧着身前的流夏,晦暗的天光已经照不真切她的眉眼,但他自行为那轮廓画上蛾眉杏眼,描出纤鼻朱唇。

奇也怪也,这人每一处长得都极合他心意。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流夏问他:“你可是喜欢我?”

“喜欢。”他低声地答。

流夏被他说得抬起头来,竟看见这人一副痴像,眉眼间含着甜腻的柔情蜜意,看得她心惊。

她把他头上早已歪散的头发解开,抽出发带,松松地系在眼上,不去想那个迷蒙的眼神。

秋凝尘求得太多了,她给不起。

趁他眼盲耳灵,流夏去作弄他的耳垂,在他耳边呵气道:“我便不解了,师尊要不要尝尝不分昼夜的滋味。”

心砰砰地跳起来,越敲越急。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有这一天,想不舍昼夜地和流夏在万丈红尘中纠缠,他早已没有回头路了,也不想回头,如此甚好,最好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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