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之吻(2 / 3)
“皇上没有明确旨意,不需在细枝末节上争执。这一次你我奉命召集百官给方徊论罪,目的在给方徊定罪,以此匡正朝堂,肃清鄙俗,断了那些想一语惊人、以博直名者的妄念。休要耽误时间了,我们开始吧。”
季直道:“好,各位大人都提前写好了参他的奏本,那就一个个来吧,谁先说?”
堂内鸦雀无声,众人都低着头,无人对上季直的目光。
“怎么回事?都不说话?”小半刻钟后还是没有声音,季直惊诧不已,“难道你们觉得方徊无罪?杨尚书,你说方徊有没有罪。”
杨砀被点名,心里深深叹气,回道:“有罪。”
“什么罪?”
“背弃君父,妖言惑众。”
“哦?杨大人给解释一下,什么叫妖言惑众?”
这便涉及到太学之事了,是明面上不能说的。杨砀心中一沉,含糊其辞:“高阁老,我在奏本上用一万多字,陈述三十多条论证,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依我浅见,不如收集诸位官员的奏本,择优摘录,汇成方徊的罪名。”
高岩道:“有理,要不这么多人念奏本,要念到猴年马月去。许阁老,李阁老,你们看呢?”
两人都说可行,有小太监给季直递茶,他拨了拨碗盖,问:“这么多奏本,谁来看?”
许颉道:“我们内阁几个,和六位尚书轮值看,公公觉得可行吗?”
“那咱家被排除在外了是吧?”
“非也,公公多拨几个人过来,大家一起看就是了。”
季直道:“你们写的那文绉绉的套话,看十本都是一个样,我懒得看。我只对某些人写的感兴趣,瞿清决,你的奏本拿来。”
细密冷汗扎出每个毛孔,衣襟内的肌体像被热雾包裹,瞿清决心跳突突,他明白季直已经知晓宫道上发生的一切了。他说:“卑职没写。”
“为什么没写!”
“没时间。”
季直阴森森地扯出一个笑,“没关系,待会儿补上来,你先跟我说说,你怎么看待方徊这个人?”
眼角余光里方徊的背影似乎晃动一下,瞿清决定睛细看,是错觉,他依旧周正屹立。瞿清决清清嗓子,说:“我与方徊在杭州共事一年,我可以说……他比任何人都认真,他这一路走来,吃的苦,受的罪,没人能比得上。”
“大胆!”季直猛拍桌案,震落茶杯,“你敢替他说话!你果真是他同党!”
瞿清决很平静:“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敢问诸位大人,你们中有谁能为生民奔走,磨破鞋底一日走十几公里,不吃不眠帮农人抢收抢种?他饱学诗书,原本可以进翰林院清闲自在,受人尊敬,却到最偏僻的乡间当一农夫;他仪表堂堂,原本可以成家立业,让母亲享受天伦之乐,但他为了理想放弃小家,一个人孤独奋进。我只在史书中读到过这样的人,他是孔圣人,是墨翟,是范仲淹。真正爱民如子的父母官,我今生竟然有幸亲眼得见,在场的诸位不觉得幸运吗?我们和他活在同一个时代,甚至此刻共处一室……”
“住嘴!住嘴!”季直暴跳如雷,环顾左右,抓起小太监的托盘丢向瞿清决,他立刻躲闪,瓷盘撞墙碎裂一地,周围人惊呼退让。
瞿清决捂住额头,方才被碎瓷片溅到了,指缝间渗出一点血,几百个人扭头看他,瞿清决寻找方徊的目光,隔了太远看不清楚,只知道他回头了,很快又转回去背对自己。
伤口辣辣碎碎地疼着,指尖冰凉,瞿清决心里委屈,强笑道:“季公公脾气好大。”
季直大吼:“臭东西你胆大包天!方徊吃了个屁的苦,他不过管一个县几百口子,而陛下管的是我大明万万人,若问辛苦,谁比得上陛下?他心里装着全天下的人啊,他宵衣旰食,思虑两京十三省的政务,我在旁边看着都心疼啊,瞧瞧你们,一个个吃得珠圆玉润,还敢责怪君父,真是大不孝大不敬!”
在场的百官低下头,掩住嫌恶之情,宵衣旰食?思虑政务?他们心里都知道真相,当年谁不是意气风发,立志为匡扶天下而读书?但几十年后艰难跋涉到如今的位置,还要乖乖听一个阉人的撒泼耍疯。
瞿清决道:“陛下富有四海,享天下人供奉,有谁能和陛下比较?”
“你这话什么意思?陛下富有四海,所以陛下吃苦受累就是应该的了?”
“不,卑职的意思是不该拿任何人跟陛下比,陛下是大明之主,任何人跟他比都是僭越。况且事在人为,全看本心,同样是父母官,有人大捞油水,有人糊弄就好,有人鞠躬尽瘁。若像季公公所说的万事有定数,担多大责任吃多大苦头,那皇帝生来就该是天下最吃苦受罪的?季公公是这个意思吗?”
“你!”季直气得两眼发直,命令左右人:“把瞿清决给我拖过来,掌嘴八十下!”
没有人动,季直又吼快去!门外两个想巴结掌印太监的奔进来抓瞿清决肩膀,指甲狠狠陷进他皮肉里,他一声不吭地忍着疼,眼睛只看方徊,方徊还不回头,犟种,他们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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