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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追妻的手法谁招架得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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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身还不够,需要配上和衬的妆面。梳妆台前,两个哑女为瞿清决细细上妆,他眉形好,似阔颐的柳叶,不必修画,眼睛更是。只需用玫瑰硝涂面,抹玉真膏,扑上珍珠粉,唇上点两点朱砂釉,以小刷子轻轻化开。瞿清决烦躁不已,但碍于她们是女子,不好发作。头发梳成垂鬟髻,云髩堆鸦,仿若轻烟密雾,金缕丝钗斜插在右,最后,她们在他眉心贴上一朵梅花钿,似是满意的不得了,两个姑娘对着镜子微笑不已。

作画的地方在一处湖心亭,冰封季节,附近的水竟然未冻上,应是因为亭子和长廊上十步一炭盆,五步一香炉,过于温暖和煦,连带着暖了水波。

画师安静乖觉,一句话不说,瞿清决疑心他也患有哑疾。就这样一动不动坐了半个时辰,虽然不冷,但也有够无聊的,瞿清决到处乱瞟,四面八方不是天就是水,水色连天,水天一色。好在长桥两丈远外,另一处亭子内来了人。

是孙善正,他也已打扮停当了,头发绾好,黑袍加身,跟过去不怒而威的模样无差,瞿清决不想看他,又转头去看天和水。

忽然,一声徵音荡水而来,冷彻天际。

瞿清决愣了愣,但坚持不转头,于是琴弦又动,起先只是些散音,高一下,低一下,水面撩起几道縠纹,那縠纹渐渐成形,有眉有眼地循序往复,琴声余音袅袅,令万物共振,水上涟漪如云凝聚,画圈佚散,一缕缕,一串串,错落交叠,忽而一同沉没,消失向深处。

高谈转清,奏入哀绝商调,天色已阴沉,湖面如塞上燕脂凝夜紫,水面纤痕不染,湖底静水深流,于无声处激流涌汇,突然间,宫音震慑天地,水上处处聚酿涟漪,交互穿行,故去新生,奔腾跃动,大珠小珠洒落玉盘。

待到一曲终了,天地有余音,久久不散,伴随画师埋头皴笔的沙沙声。那曲名,聋子也能猜出来,《凤求凰》。

瞿清决无法不想起曾经,八表同昏,时雨蒙蒙,紫石珠帘,琴歌泠泠,他第一次遇见方徊的地方,他看见方徊背琴,却一直忘记,一直不曾问过他,是否会弹琴?

傍晚,掌灯后,画师完成作品,瞿清决终于自由了,他立刻去洗脸更衣。孙善正要留他用饭,他说没胃口,但看菜色太好,还是要了些清淡的装在食盒中,准备给梁府送去。如今日子拮据,他不得不生出与之匹配的智慧。

孙善正陪他走出湖塔、大套院,游廊内的灯稀稀疏疏,路很暗,瞿清决暗笑孙家表面风光,其实连灯油钱都省,又行数十步,前方豁然开朗,猛然间灯烛荧煌,瞿清决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千万多腊梅灼灼盛放,朵朵花蕊间吐露火苗,空中弥散哔哔剥剥的轻响,每一息每一瞬都有花朵因燃烧而战栗,粉纱薄透,泪褪红妆,远望过去是粲然星海,近距离看是玉损香消。

“这……这是如何烧起来的?”

孙善正淡然观赏眼前景象,回道:“花蕊上抹蜡,搓出一根火芯,点燃,便可。”

“为什么?这也太浪费了,这些花能烧多久?今夜之后全部都要化成灰,你们这是暴疹天物!”

“是你说来时太匆匆,没看清。”火光里,孙善正凝视瞿清决。

他呆了,下意识后退,孙善正站在原地,眼中透出受伤的神色:“况且花能坚持一刻钟,你一年,也只来这一次……”

“不要说了!都是成年人了,别装糊涂,我的意思很明确,不行,我不愿意,我心里有人了!”

孙善正静默,忽而饶有趣味地笑了笑:“你以为我要说什么?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做私塾先生?”

“啊?”

“其实不算私塾,是去宣慰使司同知郑勇家里,他家有三个男孩,想在书法上开蒙,我可以推荐你去。”

“我的水平不够吧?”

“郑勇是武人,喜欢魏碑,我看过你的拜帖,走的是钟繇那一路,有钟王小楷做底子,很不错,他家富裕,给你的束修可以开到三十两一个月。”

孙善正的目光太温柔,瞿清决看一眼便又生出退缩之意,他想立刻拒绝,但郑勇是清流党一员,搭上郑家正好符合他当下的谋划,再加上三十两,焉能不心动。他只恨自己不争气:“我考虑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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