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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前男友花光小金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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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清决皱眉思索片刻,说道:“他现在确实是在京城内,三审蒋、秦后皇上密令他进京待命,安排他住处的是秉笔太监季枚,很明显皇上正考察他跟司礼监殷秀南那一支、清流党、还有咱们瞿家的关系,在皇上读完审讯结果之前他哪里都不能去,不能显露任何政治倾向。”

“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瞿云川慢慢合上古籍:“今天上午,我、许阁老被召进精舍,皇上当着我们的面,拿出两份奏疏,都是奏报蒋昌才、秦会徕贪墨一案的供词,一份是徐梦轩,和韩纬署名呈递的,司礼监誊写出几十封发给各部,另一份是方徊呈递的,皇上,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过,给我们看了封口的火漆,然后把这封供词,扔进火盆,烧成灰了。”

瞿云川说多了话,喉中积痰咳嗽不止,宋氏连忙递上润喉茶,给他捶背顺背,瞿清决怔怔的,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方徊辛苦审讯这么久,心血全部付之东流。那份真实,承载着千万黎民的愤怒和控诉,送到上位者手里,弹指间,灰飞烟灭。

毫无疑问,徐梦轩,和韩纬署名呈递的供词才是皇帝想看到的,半点儿也不涉及司礼监,把宫中贪污的那份也算到蒋昌才秦会徕头上。

沉郁中瞿清决仰头望天,对面墙壁上正好挂一幅行草,自《千字文》中龙飞凤舞地摘下六句:“坐朝问道,垂拱平章。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看到“爱育黎首”四个字,瞿清决的眼睛,被泪盈住,他的方徊,理想破灭,此刻在何处悲沉,是否在风雪中行走。

“你这臭小子!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瞿清恒一掌拍到他后脖颈上:“你哭个毛儿啊!这对咱家来说是大好事,清流党想靠蒋秦案扳倒咱瞿家,谁知道他们自己内部管不住方徊,叫方徊一查到底,查到皇上那儿,拔了老虎须。现在皇帝不向他们问罪他们就要谢天谢地了。”

瞿清决抬起朦胧泪眼:“是方徊暂时保了我们,但方徊自己呢?”

瞿云川道:“皇上,有意将他攫升到户部主事的位置。”

“怎……怎么会?”瞿清决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你傻啊!方徊在民间风头正劲,人人都知道浙江出了个青天大老爷方徊,好几个县的百姓联名请求方徊到他们那里上任,皇上重用他,才显得器量宏伟,任人唯贤!”

姜还是老的辣,瞿清决再一次意识到当今的皇帝是一个多么强悍的存在,即使他刚刚失去自己的儿子。在位四十年,内阁班子走马灯般变换,死的死,贬的贬,而他稳坐精舍,日日不露面,在一方之地内调度天下,纵横捭阖。只有稚嫩的君主才会忙着排除异己,生怕对方威胁到自己的权威,越是老练,越懂得包容劲敌,招安之,感化之,让对方像一滴水一样消失于他的大海,美其名曰,海纳百川。

瞿清决猛然抬起头:“爹,你也想拉拢方徊?不行,他的名声是他日积月累积攒出来的,绝不能因为我们毁于一旦。爹啊,爹,我求您,千万别打他的主意。没用的,他绝对不会答应,他那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瞿清恒拍案而起:“行了行了!你就这么护着他,说得跟他是个绝世雪莲花,咱家是鲍鱼之肆一样,他一踏进门就能把他熏翻个大跟头?请帖都发出去了,他爱来不来。”

“反正他不会来的,他不会,我教过他,让他爱惜自己的羽毛……哥,何必自取其辱呢,你这样,叫我多伤心。”瞿清决喃喃低语。

他情绪低落,心事被家人知道了个底儿掉,颇有些自暴自弃之感,第二日听闻清流党内部正给齐嶟施加压力,逼其独揽松溪道的战功,他竟也不觉得愤怒。

齐嶟这么做,瞿清决是理解的。十年前齐父冤死沙场,有一部分原因是瞿家作恶,这些年齐嶟拼命挣功绩,或许是为了终有一日能给父亲平反昭雪,他虽然年轻,但曾在北方击退瓦剌,又在东南取得抗倭大捷,这般的成就,说是霍去病再世都不为过,如今论功行赏的关头,他绝对不能得罪自己最大的后台——清流党。

又过了几日,是腊八节。新年临近,往年这个时候瞿家门口车水马龙,递礼单,求拜见的人络绎不绝,今年却是冷清,偌大的府邸内,听得见雪落的声音,没人多话,但都明白,什么是气数将尽。

瞿清决整日待在藏书阁内,汉唐宋元的名画在地上胡乱摆放,他躺在无价之宝上纵情欣赏,醉生梦死,马远的《西园雅集图》,夏昶的《戛玉秋声图》,赵孟頫的行书、小楷,欣赏到尽兴处,便蘸水在地上挥毫泼墨,瞿清决不屑于做狗尾续貂之事,他从不在画上提字,不在后面附纸写跋,他不忍心破坏原作品的意境,甚至连私藏章都不愿意加盖。

怀素的狂草气势恢宏,瞿清决临摹一通竟然热得满头大汗,索性脱了外衣躺在地上,室内暖如阳春,他袒胸露腹,翘着二郎腿,惬意极了,宋氏带女眷进来时吓了一跳,拿手帕掩面遮笑。

“弟弟越发不着调了,躺在字画里头,倒是一个现成的东床快婿。”

瞿清决连忙掩好衣襟:“让嫂子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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