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才子春心萌动(1 / 2)
瞧瞧,如今赶来为康王找场子了,谁都知道瞿云川别名“青词宰相”,因为青词写得好,颇得帝心,也为天下士人所暗地不齿,只要逮的到机会就挖苦,瞿清决道:“瞿某不才,并无文采。”
“瞿大人不必自谦。人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瞿大人必能爽籁清发,叫众人耳目一新。”
瞿清决懒得跟他来回打机锋,干脆直接激怒他:“游公子未免太天真,青词是谁都能写的吗?不到那个位置,没有那个阅历,再怎么写也华而不实。”
估计游沢就等着这话呢,可算找到由头来表现自己了,他慷慨激昂,看山望水,向东款然七步,当场作出一首青词:
“乐乐胥!离宫别馆,帝圜东来,倬彼景翱翔乎璧珰,缜纷兮煌扈乎棠栎。仲谋奉辔,孔明参乘,扈从横行,临照四方光八表兮。鼓严簿,纵猎者,河江为阹,泰山为橹,车骑雷起,殷天动地,先后陆离,离散别追。此阵德盛于三王,而功盖于五帝。天心宠嘉,圣孝备兮,圣德广运望如云兮。”
台下好评如潮,赞他是王勃在世,瞿清决却淡笑着吐出四个字:“蠹虫之友。”
“何意?”
“故弄玄虚,空有其表,形式大于内容,放到民间没有半点传唱度,不用百年,十年便能成文集里喂蠹虫的粮了。”
游沢气得连连甩袖,指着瞿清决,你你你半天后大声道:“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什么传唱度?我不在乎!下里巴人安能懂阳春白雪?‘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沍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我心遨游四海,狂风巨浪都不能使我动摇,小名小利更是身外物!”
“好,看来游公子对道法的研究颇为精深,瞿某一直有一个问题,正好趁此机会请教游公子:今有农妇,租田九亩,春种秋收,日夜辛苦,若是旱涝灾来,便收成不保,赋税交不上,被逼着卖儿鬻女,瞿某寻遍庄子也不曾为她找到解法,游公子,她该怎么办?”
“道法自然,不讲治世,讲修己,求的是天人合一,本心顺应自然,无论在俗世中如何苦难,只要修到境界内,就能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翱翔四海无边际。”
瞿清决问:“你不吃饭会饿死吗?”
这话说得粗俗,游沢皱着眉头,嫌弃却又风度极好地回道:“人食五谷杂粮,天之理也,吃饭亦是修道,疏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瞿清决冷笑:“你辟谷了吗?没有,你一顿吃三碗米,犹有富余;她三天吃一碗,犹有不足,一介农妇,背负重税,每年的收成十分之九拿来供养你,你说你造化天然,老天爷是喂你一口米了还是送你一瓢饮了?养你的不是太虚上境,是农妇,她才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的再生父母!”
众人哗然,群臣愤慨,伸长脖子头冒青筋地反对他,眼看一场嘴炮又要打响,康王忽然问道:“本王听说瞿知府以前学过戏,此事为真?”
是真的,在薛兰宁之前,瞿清决捧过京城一个戏子,打得火热时跟着唱了小半年南戏,瞿清决低头道:“微臣不才,不曾学过戏。”
康王笑道:“怎么会?孤看你是很爱唱戏的啊,不然怎么会穿着戏服进孙府?”
瞿清决心中恨极,匆匆抬眼往孙善正的方向潦草扫过,这是浓墨重彩的一眼,凌厉而毒艳,将孙善正的身体刮得轻轻一颤。
“微臣有罪!本应谨记太祖训诫,士大夫不染吹拉弹唱淫戏贱业,微臣是一时糊涂酿下大错,恳请殿下责罚。”
瞿清决跪地认罪,却听见上方传来康王浑浊的笑声,心愈发沉重,沉入谷底,康王这次是铁了心要辱他。
“那你就来唱一段吧。”
瞿清决重重闭上眼,咬紧牙关,五脏六腑都被怒火灼烧出黑烟来,康王竟然拿他当戏子,纵然他风流二十余年,不曾将下九流作另眼看待,但他人可不这么想,士农工商三教九流,都是泾渭分明的,今日他唱了这一场,明日全天下都能笑烂瞿家。
宴席按官阶排位,末尾忽然有人高呼:“殿下,此事不妥!”
是方徊。
“殿下,爱臣太亲,必威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若是随意轻贱臣子,作烽火戏诸侯之举,亦是君王的过错。”
康王不悦道:“怎么?你将孤比作周幽王?”
“非也,臣并无此意,君主身负四美,万物莫如身之至贵也,位之至尊也,主威之重,主势之隆,若四美不俱,则有损君威,臣不得不履行职责劝谏殿下。
瞿清决官任杭州知府兼浙江赈粮使,他是大明的臣,天子的臣,殿下的臣,君王辱臣,会教天下万千臣子寒心!”
康王大怒:“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孤给他什么,他就得受什么。”
方徊不卑不亢,傲然挺立:“他是抗倭英雄!台州一役中他身先士卒,走到阵列最前端杀敌,这是众将士有目共睹的,恳请陛下,若要赐他恩宠,就给他一个英雄应得的待遇。”方徊振臂一挥,遥遥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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