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2 / 3)
机,转账给他:你先拿去用吧,但我也只有这一点了。
闻言,周旭东抬起头来,眉目间稍微有了点精神,他点了点头,沉声道谢。
走之前,周海洋拍了拍他肩膀,劝道:如果撑不住...早点放手吧,肺癌这东西,基本没什么希望。
周旭东僵硬的下巴动了动,依旧闷头不吭声。
脚底下漆黑的影子快要被他盯出一个洞来。
周海洋见此,摇了摇头,往楼上走去。
身旁的周白见周海洋上了楼,转过头来悄悄地冲岑冬道:我爸回家了,我送你回去吧。
岑冬盯着楼梯口的男人看了看,尔后摇头:不用,你先上去吧,我待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周白也不再坚持,和她道了别,正准备往楼梯口走。
岑冬一把拉住他,问:那个男人是谁?
周白挠了挠头,长话短说:我妈有一个断绝了关系的亲生妹妹,这个男人是他的丈夫。然后现在...那个女人得了肺癌,想要见我妈一面,也想借钱,结果被我妈拒绝了。
这个男的之前就来我家找过我妈一次,当时我还在呢。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反正我是觉得他挺不容易的,听我妈说好像是家里的钱都用的差不多了。
岑冬默然,冲他招了招手,你快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
周旭东还是靠着墙壁,一动不动,他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周白从他身旁经过,犹豫着开口叫了他一声:叔叔...
放学了?周旭东睁开眼,看见他,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嗯。周白点头。
你爸刚上去呢,快回去吧。
周白踩着楼梯往上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来叫他。
周旭东嗯了一声,颔首问:怎么了?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疲惫味道,黑夜都遮不住的疲惫。
周白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开了口:会好起来的。
眼前的人愣了一瞬,低头笑了笑,柔声道:谢谢你。
周白消失在了楼梯间,楼道口安安静静,只剩下周旭东还靠着墙站着,后来他蹲下来,将头埋在膝盖之间。
他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针尖一般的密林。
头顶的声控灯毫无预兆的熄灭,黑暗里有隐忍的呜咽声透过空气传过来,在寂静的夜晚里,孤独而执拗。
有洋洋洒洒的月光落在地上,岑冬瞧见他单薄的影子,在地上抽动。
几分钟之后,细小的呜咽声渐渐隐匿。
周旭东用手捂住双脸,在阴影里胡乱抹了了一下脸,起身朝外面走。
岑冬依旧躲在树丛之间,看见他的身影逐渐接近而后又远离。
在狭小的树叶缝隙之间,他宽阔的身影也被缩小了几分,脚步虚浮,晃晃荡荡地朝着远处走去。
岑冬从树丛里出来,跟在他身后。
正值夜晚,这座城市最繁华的时刻。
人们三三两两,携伴而行,一路上欢声笑语。
唯独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孑然一身,孤独而沉默。
热闹的十字街口,有一对沿街乞讨的老夫妇,慢慢悠悠地走着。
老人拉着一个小木板,上面是他瘫痪的妻子,两人皆是蓬头丐面,衣衫褴褛,颤巍巍地出声祈求身边的人。
岑冬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影走过了斑马线,尔后又折过身来走到那对老人面前,扔下一张纸币。
老人连声道谢,周旭东摆了摆了手,一头扎进人群中。
岑冬跟在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心里一瞬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明明自己正身处绝境之中,前途尚且灰暗,却还是要给别人一丝温暖。
周旭东沿着街道一直走到医院才停住脚步。
他站在医院的大门口,从兜里掏出振动的手机。
李医生你好,我现在已经到医院门口了,马上上来。
他顿了一下,尔后又道:嗯,我知道的,在下一次化疗之前我一定会把钱凑齐的。
电梯内人很多,他们两人一人占据一个角落。
岑冬撇过头,可以看见人群中他的半张脸,眉眼里有着江河中山峰的蒙蒙阴影。
岑冬一直觉得缘分这个东西是会有尽头的。
遇见一个深爱的人就会消耗你一生的大部分缘分,倘若你们之间的际遇再深一点,或许你有幸能和他一起分享彼此的半个人生。
可太多的人之间缘分不够,有彼此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有彼此相守却不能到老的。
岑利山和姜蔓便是如此,他们跨过现实的沟渠,却还是没能彼此相守到老。
而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守着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妻子,想要凭借自己单薄的力量,让两人之间的缘分更长一点。
但是如果,你知道这场爱情注定是悲伤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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