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程铭是在一个闷热的傍晚回来的，带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刘海一缕缕贴在额头上，衣服也皱巴巴的，前襟被汗水洇出深色的一小团，看上去有些狼狈。

林青近期一直睡不好，整个人浑浑噩噩，眼下一片青黑，脚步虚浮地倚在玄关的墙面上盯着程铭看，视线却是直愣愣的没有焦距，他躺了一天刚从床上爬起来，做完一堆光怪陆离的梦，现下梦境里的那个人突然出现，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已经回归现实。

“不让我进去吗？”程铭率先打破沉默。

他突然出声吓了林青一跳，像是从迷蒙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林青打了个激灵，赶紧让到一边，程铭经过身旁的时候，他似乎闻到了一股烟味。

行李箱的轮子“哗啦啦”划过地面朝书房而去，它的主人十分烦躁，但还是放软了声音朝身后的人解释：“林老师，我先睡一觉，过会有事跟你说......我床呢？”

程铭一只手还放在书房的门把手上，眼前的场景显然不在他预设范围内，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惊讶过后涌上愤怒。

“林青，我问你话呢。”

林青最开始是心虚的，被他这么一质问，火气也冒上心头，“谁知道你还回不回来啊，再说了，这又不是你家！”

“我为什么不回来，我男朋友的家，我凭什么不来！”

“谁是你男朋友，你都消失半个多月了，我已经，我已经忘记你了。”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林青嗓子哑哑的，明显带上了哭腔。

这下程铭倒是没辙了，看林青这副凄凄惨惨的样子，想必这段时间也不好过，他蹲下身握住林青一只脚踝，“脚抬一下，拖鞋都穿反了。我去找我妈出柜了，不联系你，一方面是怕被你察觉惹你担心，另一方面，我生气。”

林青扶着程铭的肩膀任由他把脚下的拖鞋换回来，听到“出柜”两个字吓懵了，赶紧蹲下来去扒拉程铭身上的衣物，“她打你了吗？”

“没有没有，她知道自己管不了我，除了接受也没其他的办法。”程铭攥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放心，她不知道是你，我只说了自己喜欢男的。”

林青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心里有好多好多疑问，到最后却只能问出一句：“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和你这个胆小鬼凑合着过呗。”

“你说谁是胆小鬼！”

“你呀。”程铭也跟着坐下，用肩膀去撞林青的肩膀，“林老师，你就是个胆小鬼，明明是你自己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害怕我遇到不顺后怪到你头上，硬要说成是我担不起，你不光胆小，还自私，只想着自己能轻松无负担地过日子，一点责任都不愿背，睡完就想跑，哪有这种好事。”

“可是我也不算个男的......”林青被戳中心事，也不愿辩驳什么，但心中依然忧虑重重。

“林青，你看着我。”程铭翻开衣角把手蹭干净，捧起林青的脸，“你说我是见色起意，这话算不得错，但我绝对不是因为你的身体才要跟你在一起，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你，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心甘情愿，没有要道德绑架你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我，直说就好，我不会纠缠的。”

程铭刚下火车就奔着林青来了，舟车劳顿一脸颓靡的样子实在说不得帅，身上残留的烟味泡面味汗味交织在一起也很不好闻，但这一刻，林青眼里的他却是闪闪发光的，比太阳还耀眼，比钻石还璀璨。

“如果喜欢你呢。”林青明明是在发问，却用的陈述语气。

“林老师要是也喜欢我，那就只能和我在一起啦，你要等我工作赚钱，等我撑起这个家，我生病了要照顾我，生气了要哄我，出门不能看帅哥，还要和我天下第一好，总之很累的，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的。”

林青点点头，眼角的水渍被一根手指轻轻刮去。

“那现在，先伺候我洗澡睡觉吧，没买到高铁票，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硬座，好累啊。”

程铭困得很，洗完澡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林青本来只是打算陪他躺会儿就起来做晚饭，谁料温热的肉体一贴上来，空荡的怀抱再次被填满，他的睡意也被勾了起来，两个人便头靠着头，手脚缠绕着补了一个长长的觉。

林青最后是被胸口作怪的手给吵醒的，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往窗外一望，天光昏黄暗沉，便以为还是傍晚，推开程铭压过来的半边身子就要起床做晚饭去。

“林老师，你睡迷糊了。”程铭拿过床头的手机按亮给他看，“现在是凌晨五点，你做什么晚饭呀。”

起到一半的床被打断，林青楞愣地靠在床头发呆，一只脚垂在床边还没找到拖鞋，脚指头擦着地板，感受到凉意又蜷缩起来。

程铭看他迷迷糊糊还没清醒的样子，凑过去咬了一口林青的鼻尖，又把他那条腿捞回来塞进被窝里，“再睡会吧，等天亮了我去买早饭。”

林青下意识点点头，顺从地又滑进被子里，昨天空调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