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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元摊开右手,纸团无风自动,如活过来似的,自己舒展开身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重新折叠成纸鹤。颜无既摸不准他的想法,疑惑地瞧他一举一动。下一秒,伏元拈起纸鹤,放在颜无既手中。

颜无既“啊”了一声。伏元这是以为他喜欢这个纸鹤,所以重新叠了个给他?看来人年纪大了不能熬夜,看伏元脑子都不清醒了。

“今后若要找我,催动纸鹤便可,无须多跑一趟。”伏元慢慢松开手,抬眼与他对视。目光分明落在颜无既身上,可不知觉间跃过了他,投向更遥远的时光。

伏元的眼珠乌黑而深邃,其中的锐利早已消磨在无情岁月中,唯有不可撼动的稳重和坚韧仍旧存留。颜无既看着他的双眼,心跳漏了一拍,连忙遮掩似的别过脸去。

“我没有别的事,我今晚过来,只是……只是以为……你那毛病又犯了……”颜无既磕磕巴巴,像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伏元自若地饮了杯茶。周身肃杀骤然一松,连风儿都吹得轻快些。

夜深人静,徐徐清风暗盈袖。不远处飞瀑激流,千尺白练倾入寒潭中。

“纪师叔他……”颜无既有意岔开话题,便向纪噤离去的方向望去。想提碰见魔物的事,却又不知该从何提起,一时心中拿不定注意。

伏元淡淡道:“郑长老夜观星象,见凶煞,断言宗门必有一劫。纪噤,便是为此事而来。”

“必有一劫?”二人的议论,颜无既偷听了大半,心中已有论断,“是因为山下压的东西么?”

南宗气运昌盛,门人弟子者众。于诸多修真门派中,虽不能位列前三,但确为天下十大宗之一,更兼有伏元坐镇,除却北宗这个老对头,未有他派敢直撄其锋。如此说来,南宗势头正盛,怎么也看不出会遭劫难的样子。

“不错。千年前,魔尊因故跌入轮回,在人间辗转三世,为开山祖师无源老人所杀,魔心一分为二,镇于憾天涯、太玄峰。然魔心难除,生魔气万千,于山脉灵地蛰伏徘徊,汲取天地精华。为防其终成大患,我派分为南北两宗,分别坐镇淮河南北,以压制魔心,除去魔气。魔气变化多端,能幻化作人迷惑人心。”伏元说着,比了个剑诀,在颜无既胸口一指,一缕黑气像受了惊的鱼儿惊慌逃散去,“魔气?看来你已经见过它了。”

“是……”颜无既将在春林多情道的事说了,只是隐去了“纪噤”所言,末了道,“原来不是外头闯进来的魔物,难怪没有任何巡视弟子察觉。”

“阵法年久失修,已有破损之兆,故而使魔气有可乘之机。”伏元道,“当年齐会鸣离宗前,以琼微剑为阵眼,补全阵法。齐会鸣现已魂飞魄散,琼微剑自然也无力支撑了。”

“师父他为何……”颜无既还想再问,不及开口,伏元截口道:“夜深了,回去吧。”

逐客令一出,颜无既再傻也晓得,当年事态,定然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许多,以至于伏元不愿再多吐露。

折腾了半个晚上,颜无既毫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后半夜才昏昏然睡去。

第二天早课前还颇有精神。见那只白猫又趴在窗台上,甩着尾巴晒太阳,还拔了根狗尾巴草逗弄,岂料长老来后,不过半炷香就睡得死沉,堪称不省人事。

在梦里头,颜无既也没闲着。先是梦见自己枕着伏元的大腿,悠闲地晒着太阳,伏元双目轻闭,神色平静,宛如殿前神像一般,不动如山。正是春花烂漫的好时节,枝头粉白无数,风一吹,片片花朵落了满身。颜无既心中松快,懒懒散散地拈起一朵纯洁可爱的小白花,轻轻贴在伏元的唇上。这大不敬的动作,他做来轻车熟路,仿佛二人是相伴多年、心意相通的有情人,这不过是爱侣间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后画面一转,人已站在一片竹林中。颜无既左顾右盼,忽而发觉身后一阵平稳的吐息。

是谁?

他慌忙拉开距离,却被那人一把拽住手臂。

“躲什么?”伏元的声音不紧不慢,“我既答应教你,就不会反悔。”不容多想,伏元的手已经紧紧握上来。颜无既仿佛戏偶,被伏元牵引着劈、刺、崩、撩。

剑招未演一半,伏元突然停了下来。

“你可有听见声音?”伏元问。

颜无既不明所以,细细倾听,似乎真的听见了“砰砰”声。他寻声而去,最终把耳朵贴在了伏元的胸口。

“在这里。”颜无既说,“是你的心在跳。”他像被心跳声蛊惑了,傻愣愣地听着,蓦地身前一空——睁开眼,满树碎玉琼花映入眼帘,这棵树的树干半嵌在壁中,几乎与山壁融为一体。伏元就坐在身侧,静静地看着他。颜无既动了动,发现自己枕着的是伏元的大腿。

“我又在做梦?”颜无既大着胆子,反手在他大腿上摸了把。

“你气弱体虚,在回去的路上晕倒。是纪噤差人送你来的。”

颜无既身子一僵,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伏元的洞府。

是时,沉闷的钟声响彻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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