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展翼叼了根烟,默默吞吐缭绕的烟雾,过肺的感觉没有使他腾云驾雾,略微辛涩的呛辣感刺激黏膜,尼古丁镇定了几分游离的思绪。
他倚靠在河岸护栏边,身后背景是泛起茫茫雾气的跨江巨桥,尚未到都市熄灯休眠的时刻,桥上架起了钢筋水泥串联起的流光霓虹,在他身后变幻绚烂的色彩,给暗潮涌动的水面蒙上了活力的面纱。
烟头在他失神的空隙燃到手指上,他被火星烫得一震,下意识的一甩,带着零星火光的烟头被底下犹如鲨鱼巨口的浪潮吞噬,那一点点微弱的光照不亮水面,更指引不了他的心。
想起言翊归那尊瘟神在房间里等候着他,展翼的心顿时坠入比烟葬身之处还深的冰窟,一阵烦躁使他在早春三月如坠腊月寒潭,言翊归似笑非笑的诡异双眸浮现在他眼前。
平心而论那张肤白如瓷玉的脸并不算难看,不,这是展翼处于个人感受严重过谦的形容,言翊归的容颜乍眼一看甚至有种蛊惑人心的昳丽。过于浓黑的睫毛在闪烁着诡异热情的瞳孔照映下宛如乌鸦的黑羽,飘扬在天空中,昭告不详的信号。
少年般的流畅轮廓,精巧的下颌线配上过大黝黑的眼瞳,言懿归面容最强烈的冲击力来自于非人的精巧感,展翼心中暗暗咂舌,怕不是真是个阴间爬上来的怨气厉鬼朝他索魂的。
在仓库连环炸药的围剿下都没把他干掉,安排上过战场的雇佣兵隔楼狙击宣告败北,计划车祸失事的车辆最终上的是别派的手下。
合理点的死法他一一给言翊归编排过,不合理的蓄意谋杀他实在是没那本事创造奇迹,每次都被言翊归像雨天滑溜的泥鳅那样灵巧得躲开了。展翼暗自揣测莫非言翊归早就死在了某次人为的事故里,现在驱动那具身体架子的是江边爬上的艳鬼,死于情爱,囿于执念,借尸还魂。
否则要怎么解释言翊归明知他在背后的动作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在他身边打转,嘴里还总是念叨着啼笑皆非的语句。
他打电话给许睿阳,旧时的狐朋狗友。在他逐渐在帮派里失势后,以前那些围着他的狗腿子散了个七七八八,大家即使打照面亦心照不宣不再提起他被边缘化的近况,以往的熟人变作相逢陌路。
从如日中天的新任干部,到会议里背景板般的杂鱼,潮起潮落一夕之间,任他烈火烹油花团锦簇,多在人生长河跋涉一段时日,总会轮到野草敝零的下坡路。
帮派里始终是强者为尊,弱者为俎,展翼在那次任务里失败后获得的待遇也算是和他的功绩挂钩,如今不被欺凌得太惨,得以在帮派里谋一闲职,大约是言翊归公开替他担责,将他的行动变为自己的授意,同时也是公开的袒护。
那次严重失败的下场是言翊归自断左手以示惩戒,现在连接言翊归左侧衣袖的是金属义肢,使用的熟稔程度让展翼怀疑言翊归是不是故意公费替换身体部件。那只新换的手臂外表镀了一层仿真皮肤,尺寸外观和言翊归失去的那一部分身体分毫不差,仿真皮覆盖下的骨骼肌肉血管,统统是合金材料制成,握力拉力却不是普通的人类手臂可以比拟,展翼亲眼见到言翊归用那只手臂砸毁了一面承重墙,也亲身体验过像个小鸡崽那样被按倒动弹不得的经历。
欲望交缠的时候,脱了衣服能看到言翊归身上一道伤疤状的接口,提醒着展翼眼前的这个男人知道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秘密。
那次他主导的失败,实则是他有意的串通外鬼,对方许以他丰厚的利益筹码,安排好后路,让他做完这一单就可以远走高飞。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不知道被哪蹦出来的言翊归搅局,对方在应允他的条件之前,率先被清剿了老巢。言翊归肯定是顺藤摸瓜摸到了他,于是将计就计,打算将其一举歼灭,他也不知道言翊归为什么会在祸患里唯独留下了他。
言翊归给他诉说的理由是爱情,展翼不相信这么粗浅劣质的对白,认定言翊归是别有图谋。
他觊觎着言翊归现今手下的权势,不安着自己命门被人拿捏,怨恨着那次行动功败垂成。积攒的搏命资本用来狙击言翊归是他垂死的挣扎,横竖都是死,当人砧板上的鱼肉而死不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想起在自己房间里端坐的身影,拥抱时触及到的体温,在自己耳畔泄露的吐息,那些生命体征毫无疑问属于活人,展翼每时每刻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失败。
脸上的疤痕已是陈年旧印,在崭新的痛楚面前又会在缝合过的切口处涌现出丝丝缕缕的入骨疼痛,展翼摸了摸脸上的凸起,那是战败者的耻辱。
许睿阳是他以前得势时勾搭上的别家嫡系大少爷,送上一些金钱美色笼络,表面的情谊就先这么确立了下来。他还寻思着兴许是个以后用得上的人脉,自己的职业生涯便约等于直接断送,意想不到的是他和许睿阳彻底熟稔便是在他落魄以后,许睿阳似乎只对拔去爪牙的流浪狗分外有爱心。
展翼这样有着的白眼狼血统的包藏祸心的狗,犬齿獠牙锋利时不时就会对主人手中的肥肉展出垂涎的攻击性,被打到奄奄一息,饿出肚皮肋骨形状,就知道施展自己看家护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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