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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一只手,只见指尖一落,琴声响起。镜头三百六十度旋转给了手弹奏的角度,落在每个琴键上都根根分明,很是游刃有余。
几十秒的广告很快就到了结尾,结束之时还配上了滚动的字幕:
, 林怀喻 · 1.25洛杉矶演奏会 ,
我垂下眼帘,无声地扫了睡美人一眼,目光又落向了窗边。镜面反射出了我此时的模样,跟屏幕里的那个我大相径庭,光鲜亮丽得像个谎言。
外边儿很黑,只有点点的星星在亮着。那些若隐若现的星光,如同当年在音乐会挂在头顶上的灯,骤然变得渺茫起来。
一晃眼,灯光如昼,伴着咔嚓咔嚓的声响随之放大,无尽的问题如潮水向我涌来。
十年前,我避开了天赋的话锋。但即使如此,也无法控制矛盾在心里生根。
有时候,我弹琴都会被情绪左右,落指力度的不同,几个音符便改动整首曲子的情绪。可我依旧如常,但总有一天情绪是会被听出来的。
十岁的我可以说是热爱,十五岁或许还能说是喜欢,现在过了十八年,这些字眼已然说不出口。如今三十三岁的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字眼去形容我对钢琴的感觉。
我甚至都扛不起“世界的宝藏”这个头衔,我辜负了那些喜欢我的听众。
或许,终于有些人听出来了。
当天,演出后的第一版头条就是我的。他们开始倒水批判,说着我的天赋用尽了,江郎才尽未来要泯然众人。
包括了一些听众。
他们像一个世界,用热爱、天赋其他的一切理由将选择压在了我身上,而我心里竟鲜有了一丝侥幸的轻松。
虚妄的船只驾海而行,站在甲板上,梦想徘徊于边缘,也永远不会超过船头和船尾。世界无数次从身边经过,我发现站在这氤氲缭绕的灯光下,才是没有尽头的。*
所以,二十三岁那年我暂停了一年的演奏。
无尽的浪潮再次翻涌而起,争执不断的意见平地又掀起了一阵风波。他们一反常态地惋惜,惋惜着古典界失去了一个灵魂。
跟在那些人身后的那群信徒也变得怅然,仿佛我这一退古典便是干涸枯竭的土地。
我不再介怀,只是在这个随时会被时间丢弃的世界,我们该作为怎样的旁观者,见证这些川流不息的蜕变呢?
而事实总是在证明,我们只能做个随波逐流的平庸之人,我们没有胆量去做前头的拓荒者。
那一年,我离开了西雅图,在外周游世界的同时也没有放弃弹琴。机缘巧合之下,在巴黎,我认识了一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
更巧的是,他的母亲是乐团的大提琴演奏家,在音乐上有很大的造就,他们在技巧上帮了我很多。对于我的天赋,他们赞不绝口,我也仅一笑而过。
我身边的朋友几乎都是泛泛之交,而这位与我萍水相逢的艺术家,却很意外地天降在friend list的第一位。
他是一位服装设计师,但在一两年前就没再做过,反而退到艺术总监这一步。他没有向我解释为什么,但我知道的。可他并不像我一样,一退便退到了船与码头之间的艞板上。
如果对梦想的努力都被理解为天赋的话,那热爱终有一天会被消磨殆尽的。
但他们总劝着我回去,说你该是站在大舞台上的。我也总是回绝,说到底他们总是替我心疼自己了糟蹋的天分。
那位艺术家说:人嘛,总要在这个世界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的。
他的话令我思考了许久。最终,我还是听取了他们的意见,重返西雅图拾起了我窜逃了一年的青春。
我们在巴黎的时候不常联系,走了以后也一样。直到再后来的几年,我们已经隔了许久没有联系,他偶然间给我打了一通跨洋电话。
他问候我最近如何,我说马马虎虎,跟以前一样。
他笑着说:总不会还是那样吧?
我答:好与不好都差不多,不能更差了。
我不经意地问起:那你呢?还在做艺术总监吗?
他却给我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不了,早就重拾旧业了。
那恭喜你了,我不免地惊讶。
他说:谢了。
然后,我俩沉默了良久。
他继续道: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情况,但我总觉得你是知道的。
我“嗯”了一声。
“ 我以为自己可能到此为止了,但这只是上帝给我开的玩笑。不要在意别人,Lin。只要得了一个缪斯,知你懂你就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
“ Lin,你有天赋,上帝会保佑你,他可能不会如期而至,你要再等等。”
我笑着回答:“ 我可没时间这么等下去。”
可对方置若罔闻:“ 等你遇到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一切的时间都很值。”
当时,我没有悟明白:“ 所以你遇到了吗?”
只听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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