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五)(1 / 3)
风清日淡,游湖正是适宜的时候。南宫北翊与少彦两人租了一只船,没要舟子相随,却自己划去湖心,船停在亭亭初荷之下,人躺在漾漾绿波之上,真是万般的舒适。
南宫北翊很自然地在少彦额上亲吻一下,少彦懂了他的坏心,笑着推了他一把,却没推动。南宫北翊一只手撑起身躯,一只手便抚上他的小腹。
少彦有些害臊,却也有些期待,呼吸才急促起来,南宫北翊整个人蓦地往前一栽,连忙稳住身形,面色变得苍白,竟有些心虚气短,道:“怎么……忽然头疼得厉害……唔!”撑着身体的手再一软,重重压在少彦身上。
这却不是与少彦玩耍,少彦吓了一跳,忙托起他的脑袋,道:“怎么了?南宫大哥?”南宫北翊牙关咬得死紧,面目惨白,已然晕倒过去。少彦急急翻身坐起,将他放平躺下,探过他鼻息脉搏还算强劲,总算松了口气,脱下外衣给他盖上,将船往回划去。
南宫北翊再度张开眼睛,只听耳畔水声哗啦,只觉身体随波轻摇,悠悠如同蜷在摇篮中的婴儿。
他连眨了几下眼睛,才瞧清自己是在船中,船头一个身着白色单衣的清秀少年正在操桨,看起来有些陌生,又有些眼熟。
这是……
南宫北翊迟疑地抬起身躯,茫然望着船头少年纤瘦背影,一股辛酸的感慨忽然冲上心口,也冲上喉头、眉眼,霎时心涩口讷,双眼模糊,无法置信地道:“少彦?”
少年回过头,欣喜地展颜一笑,道:“南宫大哥,你醒了?”
日色淡淡,他却给少年久违又真诚的笑容耀花了眼,不顾身处容易翻覆的船中,踉跄跪爬至船头,一把抱住那柔软的躯体,抱得再紧,也不曾消失,反而给他极其真实的血肉触感,还有远离了许久的熟悉味道。他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少彦,真的是少彦,少彦,少彦……”
少彦却不知所措了,只道:“南宫大哥,怎么了?你方才头痛晕去,是做噩梦了么?”一面放下船桨,温柔地回抱住他。
南宫北翊将脸埋在他肩背衣服中,几要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听见他问,方才省起“往事”,抬头喃喃道:“噩梦?”
少彦叹气拍他背心,道:“不然为何突然这样?我又不曾离开……”
“不是噩梦……”南宫北翊记起的更多了,他浑身都不由颤抖起来,万针攒心的痛苦,毕竟不是活着的人能够体会的,他却是记得如此鲜明,仿佛那些银针仍在自己血肉间游走,将要刺破这颗几乎装不下交集的百感的心脏,将他再度带回那浓重的黑暗中——
他大喘了口气,终究没回去黑暗里,却终于能与少彦面对面看着,细瞧少彦那比多年梦境要真实许多,细腻许多的鬓发容颜,然后,颤抖地伸手,抚摸。
然而少彦与自己离别后,却悄悄成了亲。
他伸出去的手一顿,一颗心陡然冷了八分。少彦注意到他动作僵硬,也瞧见他神色变化,皱起眉头去摸他额头,道:“还是不舒服吗?我们靠岸去找大夫瞧瞧。”
南宫北翊捉住他的手,拿下来,对着掌心凝看。
他“曾”杀了他的家人,要抢他走,他却……对自己伸出的手——沾满鲜血的手——摇头,退避,挥剑刎颈!
“少彦……”
“南宫大哥?”
这唤他的声音是如此清澈动听,他毫不怀疑声音的主人对他的真心,然而他却更迷惑那一切发生的缘由了。
“少彦,你……喜欢我吗?”
被捉住的手掌微微挣扎了一下,没能抽回去。少彦害羞地道:“当然……喜欢啊,否则,怎会和你做那些……事……”
“这次回去,你有什么打算?”
南宫北翊分不清自己是“曾”问过这样的话,还是“现在”才想问清楚他。少彦没有直接回答,却道:“南宫大哥有什么打算?”
南宫北翊终于不再看着他的掌心,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
“我想和你厮守终身。”
少彦似是退缩了一下,道:“我……也想。”
“所以你答应了?”
少彦苦恼地蹙紧眉峰,低声道:“想,未必能……”
“如何不能?我专为你修建了一座别院,种满梨树,只等你来——”
少彦轻叹,道:“南宫大哥……”
南宫北翊如同着了魔似的,执拗地盯着他,道:“我要你来,你若来,我……”他心中一空,仿佛踩下一道悬崖,却又疯狂地直扑下去,顾不得后果,咽下喉间拼命要往上窜来的更多尖锐的、酸痛的、深刻的情感,接着道,“我便不要其他任何东西,只与你——相守。”
话从口中吐出,声音在空气里回荡,他的心却被一个奇怪的东西拼命钻透、锥破,终于一跃而出,声如震雷地在脑海中回响:谷云起!
这个名字一出现,就密密地占据了他全部脑海,仿佛爆炸后的烟尘,再细小,也全都是他的信息。
谷云起在哪里,为什么竟没与自己和少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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