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时年少(1 / 1)
太宗曾言:“文以治世,武可定国。文胜武曰庸,武胜文曰戾。故二者兼修并济,则天下可长治而久安矣。”因此设立文武堂,专供三十六姓及各府勋贵子弟学文习武,京师戏称“少爷堂”。
如果说文武堂里的是少爷,那武行秋就是少爷中的少爷。彼时武正平驻守京畿,圣眷之隆堪称如日中天,有“带刀上殿”之殊荣。武行秋子仗父势,在文武堂里横行霸道。
听说新来了个学生,是什么伯府的小公子。十四岁的武行秋带上几个小弟,雄赳赳地准备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大崇的爵位都是虚衔,既无封地也无俸银,更不允许子孙承袭,因此论门第远远比不上京师总兵。
武行秋胸中豪情万丈,见到人后直接哑火。
“在下明修伯府施煜,不知这位兄台有何指教?”苏时煜言笑晏晏,半点不把小弟的叫嚣放在眼里。
武行秋被他笑得心都软了,一脚踹翻小弟。双手偷偷背着身后紧张地捏在一起,面上却强撑着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
“美人儿,不是,愚弟,欸不是,”武行秋头上开始冒汗,“操了,怎么说来着。”一急之下,他张嘴就来:“我,武行秋,我爹是武正平!你老老实实地,以后我罩着你!”
苏时煜深吸一口气,展开扇子挡住自己憋笑到变形的脸。白谨勉强绷住神情,浑身直抖。
平时多读点书好了,武行秋暗恨自己这张破嘴。那近侍害怕得都哆嗦了,也不知道扇子后面的小公子吓成什么样子。
武行秋往前凑了凑,拉住了苏时煜的衣袖。“那个,你别害怕啊。”苏时煜放下扇子,武行秋看着他眼圈都有点红,心疼不已。
“原是武小将军。煜初来乍到,多有劳烦,还望小将军多加照拂。”
“不劳烦不劳烦,阿煜叫我行秋就好,嘿嘿。”武行秋看着苏时煜小嘴一张一合,只觉得神魂都被勾了进去。他有意亲近,又怕吓着阿煜。那句话叫怎么说来着?
武行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窈窕君子,不可唐突佳人。我这脑子,武行秋美滋滋地想,太他妈好使了。
文武堂出了奇景,昔日威风凛凛的武霸王改性了。上经史课时双目炯炯有神,下了课也不往练武场跑,整天围着明修伯府的施公子打转。
武行秋哪有空理会别人怎么说,他打听了一圈,勉强知道了:施煜今年十三,身边的近侍叫阿谨,大他五岁。不过这“煜”字儿挺眼熟的啊,在哪儿见过来着?
苏时煜见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拉过他的手,在纸上写下“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这一拉,直接把武行秋的魂儿给拉走了。这不是那天教什么太玄经的先生讲的么,意思是什么太阳啊月亮啊。
武行秋搜肠刮肚地想,意思应该是,阿煜像太阳和月亮一样白天晚上都陪着我。浮想联翩,一时是白天阿煜对着他笑,一时是晚上,阿煜穿着月光一样的白衣……武行秋脖子都红了。
殿外的北风吹进,把武行秋从十年前的幻梦里拉出来。
苏时煜,施煜,原来如此。
“阿煜……”
苏时煜的剑端不住了。
当时年少,纵无风月,两处情丝早生。塞北京师,风霜衔信,今日同温旧梦。
苏时煜叹了口气,回身准备把剑插回墙上的剑鞘中。
武行秋慌了,生怕阿煜这是厌了他,急忙扑上去抱住了苏时煜的腿。
“阿煜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洗干净屁股给你捅!”声音嘹亮,正好被急匆匆从汤池赶回来的白谨听个正着。
白谨跪在殿外,不敢吭声。
苏时煜大悔:我刚才怎么就没弄死这个憨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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