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念的萌芽(彩蛋有两颗爱你们)(1 / 4)
17
中午我坐在食堂里,用筷子从青菜里夹出一条青虫,草莓种子大小,被煮得扁扁的。我所坐的一长排桌子上,人们在热聊昨天傍晚寝室楼有学生跳楼的事情。现实里的死亡意外降临得如此接近,对年轻的同学造成了强烈的冲击。但是不管谁死了,他们还是坐在老地方吃饭,吃完饭回教室读书,昨天和今天没多大区别,只是那个家伙昨天还在,今天不在了,就像黑板擦擦掉了一样。如果我死了,今天的话题内容顶多就是变了个名字,然后在不变的日常里消失于活人的记忆之中吧。
死亡是多么扫兴的一件事。
外面的倾盆大雨从天上浇下来,世界充满电视机雪花滋滋的声音,窗外、玻璃门外都看不清百米外的事物,空气冷冷的。我因为一条青虫,倒了整个中饭的胃口,撂下筷子,起身走向泔水桶,去把餐盘给倒了。阿维早上在去学校路上逗野猫被爪子挠了,直接被送到医院打狂犬疫苗,所以请了一个上午的假。那个笨蛋都不知道要对动物戒备,以为动物能理解他的温柔吗?连人都不一定会买账。
大雨下得防不胜防,我没带伞,站在房檐下权衡是否该现在就冲进雨里,还是等待雨势渐小。很多学生用校服罩头,企鹅似的在雨中奔跑。
正当我纠结的时候,视线右侧出现了半个肚子,然后缓缓走出肚子的主人。赵英武穿着显肚腩的暗格呢子衬衫,“嘭”的一声打开蓝色自动折叠伞。我乜斜着眼睛看他,在他转头看向我的时候立马恢复常态。
他问:“阿西,你没带伞吗?”
“嗯。”
“雨下得挺大的,你跟我一起走吧,回教室吗?”
他说话时脸上浮现微笑,但在我眼里变了味道。为什么要和我撑伞?赵英武喜欢男人吗?他为什么要对我笑?可以离我远一点吗?他喜欢阿维吧?恶心的老头。
“嗯,”我一动不动,隔了几秒,恭敬而冷漠道,“谢谢老师。”
当蓝色雨伞罩在头上的那一秒,我恍然有一种感觉,世界某个零件出故障了,一个烂西瓜横空飞来砸到我的身上,而我却没躲开,不得不淋着发酸的汁水向前走。
我沉默不语地和赵英武走在同一只伞下,他和我闲扯些“怎么吃那么早哇”“食堂吃什么菜啊”“最近几天都下雨”“课都听得懂吗”之类的话。我含糊地回答,心里想揪住他的领子让他赶紧闭嘴。
他握着伞柄的手随着身体上下摇晃,我个子比他高一些,伞有些挡着我的视线。我低头看了一眼他厚实的手,指节上有手毛。就是这双手碰了阿维吗?
“阿维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啊?”赵英武提起了阿维,估计憋了很久,装作自然地问。
我内心翻涌起强烈的反感。
“去医院打针了。”
赵英武吃惊道:“啊?为什么去医院打针?”
“被流浪猫抓伤得打疫苗。”
“不严重吧?流浪的猫猫狗狗身上都有很多病菌的,凶起来咬得很厉害。”
“擦破了皮而已。”
“现在都要小心啊,动物都是招惹了才知道厉害。”
“老师,你不喜欢动物吧?”我看向赵英武。
“还行,也不能这么说,动物都比较脏,屎啊尿啊气味啊,而且蛮危险的。”
“这你就不理解了,阿维超级喜欢动物的,他说动物几乎是不会主动危害人,只是有时过于警戒。况且人不洗澡也照样臭烘烘的,人也是很危险的动物。”
“哦,这样啊。”赵英武的脸上浮现思索的表情,不知道因为是我的话,还是阿维喜欢动物这个点。
“与其少招惹动物,还是少招惹人更安全些吧。”我意有所指地说道,目光带着某种意图观察他的面孔,他则表现出一点也没听懂的样子,坦然地目视前方。我的手握上伞柄,就在他手的上方几毫米处。我微微一笑道:“老师,我来撑伞吧。”
赵英武像猛地清醒过来,瞥了一眼我的手后,犹豫了一下后松开手。
“哦,好好……”他嘟囔着,又瞅了我一眼。
“我叫它,阿西阿西,过来让我摸摸,它就挠了我。”阿维展示出被猫抓伤的手背,被消毒处理过,还有淡淡的鲜红色,朋友们一边狂笑一边眼神瞥向我,桌子被乓乓拍了几下。
“哈哈哈哈,不光猫抓你,你哥都要揍你!”
“他已经揍过我一顿了。”
“那你可太惨了!”
我抱着数学参考书经过他们那一块热闹区域,白了阿维一眼。乌里模仿阿维的语调冲我嬉皮笑脸地招呼道:“阿西阿西,过来让我看看你问什么题啊?”
阿维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眼神带上诧异和冷意地看向乌里,乌里无所察觉,依旧驯鹿般单纯地朝我开玩笑。
自从来我家里做客之后,他和我的关系变得还算不错,他愿意接近我而不会为我的冷淡所吃瘪,可能就是因为他知道我很“酷”,于是自然而然对我的所言所行产生“这人就是这样子的,这就是他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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