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3 / 3)
道:“手朝那边侧些,大抵就没错了。”
梅会挽循着记忆和他几句指点作了些调整,果真投进了,后头几下便也顺了许多,箭一一进了壶中,阿赤即便因为宋为玺情绪低落了些,也高声喊起来:“全壶!”
围在旁边的人群也随他话鼓了掌,一时场面喧闹,阿赤拉着梅会挽的手蹦跳几下,他也高兴起来。
大灯有官府的人来守着,一是为官民同庆,二是怕人多出事。他们也负责决出六博的胜者,领头的衙役是认得宋大人的,看他无意张扬,也知趣地照例道:“一家人可以一道燃灯,一人拿了彩头便好,不知是谁来玩这六博?”
阿赤偷瞄一下宋为玺,心里清楚他是比自己厉害得多的,但也拉不下脸去讨他的教,只回道:“是我来!”
于是他上了台子。
梅会挽确实看不懂这些,拿了阿赤的糖在嘴里含着,自己望了望四周,看着眷属恩爱,老幼相携,景象似乎是一派安然的,便感到些熨帖。
宋为玺察觉阿赤几轮下来情形艰难,又不愿露怯,心中微嘲,但也不表露出来,反倒不露声色地提醒他如何作为。
这场彩头最终便意料之中地落在阿赤头上。
宋为玺看阿赤欢天喜地地拉着梅会挽去点大灯,听他故作稚子姿态邀功讨梅会挽欢喜,在心中暗骂道:小畜生。
“……公子,公子,所有的福气,如今都在身上了,往后再不吃苦啦……”
那天他们回得晚,阿赤尽了兴,兴奋地折腾了那许久,所以累得不轻,回去的路上上下眼皮几乎都要粘在一块儿,又不肯宋为玺抱,硬赖着梅会挽,进了府门才勉强愿意松开他的手。
梅会挽只笑他年纪不小却还这样黏人,将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给了宋为玺差遣送阿赤回房的小厮,就也要回自己屋子去了。
宋为玺送他一程,他就问起阿赤来。
“他这样好的性子,不知大人怎么教养出来的,实在很招人疼呢。”
宋为玺心中嗤笑,嘴上却只说:“平时是十分顽劣的,只是喜欢你罢了,他娘不要他,我一个人养大他,顾及不了许多,叫他如今像个混世的魔王了。”
梅会挽忽然想起早前他抽孟恩的那一闷棍,哑然失笑,听他说起阿赤的母亲,担心会触及他伤心事,也不再往后讲了。
“公子这些年过得怎样呢?”
“……啊。”梅会挽揉着发酸的手腕,目光垂落下来,看着脚下的路,“这些年过得兴许算是不如意吧,我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年岁,希望日后真像阿赤话里一般,得些福气……”
宋为玺道:“应当如此。”
默然一息,梅会挽想起孟恩,不由得道:“我心中始终疑虑,宋大人怎样认得孟恩,又令他这样信任……之前并不敢询问,今日见百姓安乐,想必大人是位好官。又性情随和,为人正直,我心里实在好奇……唐突了。”
宋为玺道:“无妨。孟恩早年来过更州,因故身受重伤,我见他有侠义之心,救了他一命。”
“……如此。”
宋为玺笑着止步:“我便送到这里了。”
“多谢大人。”
宋为玺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里,原地站了半晌,最终呼出一口气,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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