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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梨花榆火催寒食(温情向)(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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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节,金吾不禁夜,千门灯火,万户欢歌。朝廷有旨意下达,正月以内民间可暂时放松国丧期间的规矩,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男女老少都提着灯笼出来赶热闹,整条街恍如白昼,当真是火树银花合,一夜鱼龙舞。卖纸马的小铺将那些不吉利的物件都收了起来,摆出造型殊异的彩绘花灯,高声叫卖:“瞧一瞧看一看嘞,新鲜样儿的八宝彩灯!有观音送子、龙凤呈祥、三元及第、福禄寿喜……上元挂盏好花灯,吉庆有余,天官赐福喽!”

“这灯怎么卖?”

戴大檐帽的男子在摊前顿住脚步,捧起一盏莲花灯细瞧。摊主见此人衣饰虽简,面料却不俗,隐隐透着一股清贵,便知是贵客,忙道:“小的五文,大的十文,公子若要做工更精细些的,小店也有。”说着便转头去喊浑家。须臾,一名秀致少年从屋内探出头来,手中捧着几个五彩宫灯,小声问道:“爹,是这些么?”

“双喜,你怎出来了?”摊主一时间顾不上客人,只顾弯腰替小少年紧了紧棉袍,疼惜地道:“病才刚好,再着凉可怎么得了?去叫你娘来。”

“娘害头疼,正歇着呢。”贺双喜抬起手,将宫灯摆在摊上,冲那贵客笑道:“公子要买好花灯吗?这几样是三顾茅庐、草船借箭、武松打虎、大闹天宫。还有牛郎织女、白蛇娘娘、梁祝化蝶、西厢、牡丹、墙头马上……三十文一个,随您挑。”

那公子见状,笑盈盈地道:“好懂事的孩子,老板有福气啊。”说着便挑了个绘有牡丹亭故事的宫灯,转身笑问:“这个如何?上头是柳梦梅和杜丽娘,画得有几分意思。”

老板循声望去,才注意到这位贵客身后还有个人,也戴着大檐帽,下垂的暗色薄纱遮住了眉眼,看不清面容,但见他身形消瘦、嘴唇苍白,衣裳裹得极厚,似是大病初愈的模样。那男子也不瞧花灯,只是缓缓地向前挪了几步,轻声问:“是双喜吗?”

这声音如此熟悉,贺双喜闻言一怔,片刻后回过神来,泪水已无声地湿润了面颊。“你……你是……”

孟纯彦掀开薄纱,笑意温暖。“是我。”

“大哥哥……”双喜胡乱擦了把眼泪,露出欣喜的笑容。“你没事,太好了。”

孟纯彦努力想看清眼前模糊的人影,试了几次仍是徒劳,便笑道:“这是你家?生意挺不错的。原来你还会扎灯笼,手真巧。”

“外头摆的都是爹娘做的,我的手艺还不行。”双喜说着便垂下眼眸,神色略显黯淡。“从前阿婆扎的花灯最漂亮,可是……她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太过伤心,就……”

“你如今好好的,又这样懂事,阿婆在天有灵,也会很高兴的。”

双喜红着眼眶,乖巧地点了点头,又闻得孟纯彦问:“其他人呢?都还好吗?”

“阿云哥没了。满仓被一个很和气的老翁翁收留,说是以后想学做郎中。小萍哥养好身子便走了,我也不知他在哪,大约是南边吧。”言毕,双喜打量起那个一直搀着孟纯彦的男子,又道:“大哥哥也回家了吗?他是你的亲人吗?”

殷广祺察觉身边人轻轻一晃,正欲出言安慰,却听得孟纯彦低声道:“我的家……已经没了。万幸,我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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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渐稀处,殷广祺一手提着灯,一手搂着人,慢慢地向前走。因尚在丧期,宫中自贤宁皇后以降也都无甚心情,殷广祺便干脆将上元宫宴免了,自己对外称病,实则乘了一辆低调的马车出宫,带孟纯彦散散心。为免麻烦,他没允许太多人跟着,仍是安排了肖福贵和鲍勇远远相随。这二位熟悉殷广祺的脾性,知道什么时候不该露面,此刻便是在暗中护卫着,并不上前打扰。热闹的市集已过,四周逐渐安静,殷广祺环着孟纯彦的腰,天南海北地扯淡,想怄对方多笑一笑。孟纯彦任他抱着,很配合地偶尔笑两声,半晌才轻轻地道:“景祚,我想回家看看。”

殷广祺顿了顿,莞尔道:“柳先生说了,你最近不宜情绪起伏激烈。要不再过段时日吧,等你大好了,咱们一起……”话未说完,他忽地对上那双清潭般的眼睛,心底划过一丝酸楚,忍不住轻叹一声,改口道:“好,我陪你去。”

穿过数条街巷,直至幽僻无人处,皎洁月光映着白墙青瓦,昔日孟宅终于出现在眼前。怀中人喘息急促,心口跳得厉害,殷广祺毫无办法,只能将他搂得更紧些,试图传递几丝温暖。须臾行至门前,却见院门敞开着,一名老者背对他们,仰首望着干枯的梅枝不语。殷广祺见了他,不免眼眶发热,脱口道:“先生……”

闻言,孟纯彦身体一僵,立即挣脱了殷广祺的怀抱,躲在墙后不肯露面。殷广祺正待安抚,成庄已转过身来,温和地笑道:“景祚,你也来看他们啊。”

殷广祺应了一声,稍稍偏头去看顾孟纯彦,却见对方红着眼眶拼命摇头,当即心下了然,便独自迈进小院,对成庄执弟子礼,笑问:“先生何时来的京城?我若听得消息,该一早来拜见。”

成庄呵呵笑道:“我也是傍晚才进城,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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