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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逡年一早醒来发现韩逐冰没在床上,走到客厅看见他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刚要把他抱起来回卧室,韩逐冰醒了。卢逡年用责怪的语气问他:“怎么没回房睡?”

卢逡年不喜欢一个人睡,更讨厌一觉醒来身边空荡荡,床上冰凉,但韩逐冰因为要照顾韩沛,工作全都推到晚上。刚接回韩沛的时候两人冷战了一周,最后达成协议:韩逐冰先陪他睡着,悄悄起来工作一整晚,早上六点做好饭,再爬到他怀里睡觉,顺便喊醒他。如此一来可以营造出两人共眠一夜的假象。

五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

“今天要去医院拿体检报告,去晚了会堵车,中午来不及接沛沛,我就在沙发眯一小会,忘了喊你了。”韩逐冰搂着卢逡年的脖子,蹭了蹭算是道歉。

“你生病了?”

“没有,是沛沛,最近老流鼻血,我不放心,带他去做了个检查。”

“要我送你去吗?”

“不用,小年哥,你工作忙,我打车去也是一样的。”两人便没再说话,吃完饭各忙各的事情。

韩逐冰五年前把韩沛接回家,一直拿他当亲儿子照顾。两岁多的男孩子好动,到处乱爬,保姆恍神没看住,韩沛摔破头在医院缝了两针。从此韩逐冰不放心别人,把保姆辞了,在家办公,时时刻刻陪着韩沛。小孩子发烧流鼻涕,自己不会擤,韩逐冰亲自用嘴帮他吸出来这种事情都做过。

起初卢逡年想找代孕,韩逐冰不同意,说代孕违法,对女孩子也不公平,只要是有小孩愿意跟他,是亲的还是领养的都一样。卢逡年思想如不他先进,总觉得还是得有自己的血脉才行,那段时间卢逡年有些烦他,但拗不过韩逐冰变着花样的撒娇恳求,最后还是妥协了。他们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地震后无家可归的男孩,卢逡年当时说既然是你想养的,那就跟你姓,所以小孩随了韩逐冰,叫韩沛。

卢逡年问他为什么选“沛”这个字,韩逐冰说沛字寓意盛大,希望他能有光明盛大的未来,以后不再经历苦难。其实韩逐冰起名字藏了私心,沛字还有旺盛的含义,他也希望卢逡年的公司繁荣旺盛,一家人和和美美无忧无虑,对他来说这就够了。只是第二层意思他没说,把这个秘密当作向神灵祈祷的心愿,孩子气地认为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上午十点,韩逐冰从诊疗室出来还是觉得医院的冷气开得太低了,让他的手忍不住发抖。他把原因归咎于冷气而不是医生说的话和体检报告单。韩逐冰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犹豫着给陶海打电话。

“陶哥,你现在有空吗?”

陶海俯身捂住身下人的嘴,从一堆衣服里翻出手机,清了清嗓子问:“逐冰啊,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看一张体检报告,韩沛前几天来体检,医生说……”

陶海听见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夹杂着沙哑和哽咽,觉得出了什么事,从身下人的身体里拔出,穿好衣服赴约。“陶海,你不会现在要把我扔在这晾肉吧?又不是你亲儿子,着什么急?”陶海瞥了一眼说话的人,转身关门走了。

他们约在一家私房菜馆见面,八月份的塘安热得让人连眼皮都抬不起来,陶海一进门,就看见韩逐冰在老地方等他。娄师傅招呼他坐下,端了杯冰水放在他们面前,韩逐冰摆摆手说换杯热水。盛夏时节,他像身处寒洞,再喝一口冰水全身就会立刻冻结。他把报告递给陶海,让他赶快看,一会还要去接韩沛,双手捂着热水杯,青白的指尖才慢慢回了一丝血色。陶海翻看完报告单,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陶哥,医生说韩沛得了白血病,我不信他,我信你。陶哥,你告诉我,韩沛有没有生病?”陶海摘下眼镜,尽量让自己看不清韩逐冰恳切期盼的眼神,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还未暴露的真相。门外车来车往,陶海心想长痛不如短痛,果断抬头,仿佛再耽搁一秒他就说不出口:“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骨髓做移植手术,应该不会有后遗症,只是韩沛他父母都在地震中去世了,举世无亲,想要找到匹配的骨髓恐怕有些难……”近视眼中的世界一切都是模糊抽象的,墙上的壁画,桌前的碗筷,冷水杯上凝结的水珠,在他眼里都被加了一层高斯模糊的滤镜,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韩逐冰眼角的液体他却看的清清楚楚,滴落瞬间无限放慢,像一块雪球砸在冰封的湖面上,散成无数细小的雪片。

陶海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走,于是他也遵从本心这么做了,立刻起身把报告单收好,拍了拍韩逐冰的肩说替他去接韩沛,让他在店里等着。不等韩逐冰回话,转身出门迎接正午烈日的问候,夏日限定的酷热竟然把他晒得很舒服,身体被温暖的那一刻,陶海突然想起来卢逡年很久之前给他说的一句话:“韩逐冰这个人,无论靠他多近,无论是天热还是天冷,总给人一种脱光了站在大东北雪地里的感觉。”当时陶海看着默默作画的韩逐冰,不能理解卢逡年为什么会这样说自己的男朋友,但现在他好像明白了,韩逐冰是慢热型,只要认识他够久,眼泪和笑容会有穿越时空割破心脏的力量。

陶海把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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