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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泥(10)

沈怡嫁进来那天,婚礼办的很大,池雁躺在花园的摇椅上听见烟花炸开一层一层热浪,被风送进这个逼仄的地方,肆意侵略。

火药的味道并不好闻,小明星忙完了新人敬茶后悄悄来到这里,顺带关上了门。

“二少爷,”小明星乖顺地很,或许是酒精的催动让她眼角泛红,一双眸子水光潋滟。今天的她实在是很漂亮,像橱窗里的贵妇娃娃。

池雁问她沈程和沈怡的事情,她摇摇头,说:

“我以为……她是被她爸……”

随后又叹口气,在池雁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撒娇道:“沈程看上去不像那种人,没想到……”

“没想到的多了。”池雁不喜欢沈程这样的人,在他看来跟池州都是一丘之貉,同样身处肉食者的上位人,善于用虚伪和残忍玩弄猎物,直至看他们痛苦不堪翻滚在地,享受最凄惨的哭喊。

“二少爷呢?二少爷也讨厌他吗?”

“你讨厌池文远吗?”

小明星愣了愣,随即低头不语。

巨大的落地窗挡不住清冷的月光。

池雁看着前方,他听见血液在静脉里流淌,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挣扎,一如他的人生,不堪而荒唐。

他尚且对自己的前路模糊不清,又怎么能兼顾其他人的死活,沈怡固然可怜,但也不失为一个利用对象。

池雁一直在猜,一直在赌,他的手上没有筹码,他甚至都不能确定在这场厮杀里,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唯一能攥紧的只有池州抛给他的爱意,将他吊在悬崖的边上凌辱折磨。

他像一个末路的旅人,跌跌撞撞着前行,又踉踉跄跄摸索。他朝着不知名的大道上奔去,奔向不知名的地方,将来兴许会葬在不知名的坟墓。他不知道猎人们的思维,只能凭借一只破损的角去蛮力冲撞,最终目的是两败俱伤。

或许他只能做到这样,他没有继承陆习云的精明,他尚未成长,便要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池雁安抚好小明星,随后看向深邃的夜空,烟花已经燃尽,他的眼睛里倒映不出一丝光亮。良久,他问:

“沈怡今夜被安置在哪了?”

“一直在更衣室里,大少爷不让她出来敬酒。”小明星乖顺地回答他,眼珠滴溜一转,心下已猜到池雁的想法,她试探着问,“二少爷想做什么?我去就好了,大少爷和老爷都……”

“不用了,我只是去问她几句话。”池雁起身,将外套穿好,近日已经入秋了,推开门,风有些凉,打在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思绪悠悠回转。

昏暗的走廊换上了深红的地毯,像粘稠的血一般铺在他脚下,蜿蜒着伸向前方。池雁抬头,他看不清,却知道需要固执地走下去,去完成一场盛大灿烂的死亡。

这里与客厅隔绝,嬉笑与酒精已经传不过来了,面前这一扇沉重的木门虚掩着,门里是女孩充斥着绝望与凄惨的哀嚎,指甲在地板上抓挠出的刺耳声音越来越弱,门外只有老旧残破的油灯一盏,顽强地燃烧最后一丝生命。

池雁的四周黑暗且寂静,他白皙的脚趾在地毯上微微颤抖,胸腔的心脏激烈地跳动挣扎,他张了张嘴,却喊不出一丝声音,抬头是昏暗的油灯,刺眼且恶臭,低头是翻滚的血污,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坠落。

沈怡今年应当小他一岁,应该沐浴在四月的早樱下,校服的裙角会划出最温柔的弧度,高中的女生会偷偷涂上不显眼的口红,在耳后喷洒清淡甜美的香水,亮晶晶的指甲永远干净可爱,会在课堂上偷偷睡觉,在课下偶遇学长,脸红了被同学打趣,嘴上傲娇不在意,晚上却会悄悄与抱抱熊分享暗恋的酸甜。

然而,她现在在更衣室里,穿着洁白神圣的婚纱,被兄长按在地上强奸。反抗中被甩上几巴掌,眼含泪水趴在地上被掀开蓬松的裙摆,被迫承受男人粗暴的侵犯,甚至不知道欢爱中的祈求只能是助兴,无知地在施暴者面前哭泣求助,本能地表达自己最脆弱的情感。

池雁深知,他改变不了这种事情,现在不进去,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忽然,一双手臂环住他。

“宝贝,看什么呢?”

“看强奸。”池雁疲惫不堪,将身子完全依靠在身后人的身上,他问,“你来这不光是为了找我吧?”

池州轻轻笑着:“找沈程确实有点事要处理,但是现在人家小两口在亲热呢,我们先离开吧,好吗?”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就抱起池雁离开了。

身后的哭喊已经逐渐沙哑,哭闹慢慢地小了,肉体拍打声才逐渐传入他的耳朵。

池雁闭上了眼,他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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