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篇【五】(1 / 3)
从前院侯爷所在的书房出来后,去往后院,重走一遭。
云眉一路慢慢穿过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他走得很慢,边用着心思欣赏着庭院内的美景,一点也不急,他心里甚至还在想着,等少爷有了孩子后,这个侯府除了正君的大公子,就又多了一个二公子或者二小姐了。
即时他们也会像他这样漫步在这里,心里可能会充满惬意满足,俯视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庭院,然后侯爷就会出现,带着孩子们一起去看生养他们的爹亲——不是正君,就是少爷,或许将来也会是更多别的人,独独不会是他。
唯独不是他——云眉微微笑着折下一枝开得正盛的梅花,拈了一片花瓣放在指尖,他低下头嗅了嗅,露出的脖颈凝白近似妖……真香啊,他想。
都怪少爷,云眉微微笑着想。
他和少爷明明都是城主的孩子,少爷出生的晚,应该叫他哥哥才对,可城主府里所有人都不承认。
他那个城主父亲是个最倔强不过的人,嫌弃他母亲出身低微只是一介官妓,连他这个亲儿子也不要。就算那些年膝下空虚,也绝不认回他,从不肯承认一次他的身份。
他和少爷,真是两个极端。
一个出生即被弃若敝履,当作任人践踏的奴才长大,一个则被当做心肝宝贝千娇万宠着长大。
云眉的恨意,从少爷诞生的那天起,就开始萌生。
……
一年前。
表少爷的到来,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少爷被千娇百宠的养大,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养成个良善且不知世事的好性子,反倒娇厉恣肆,视人命如草芥,他手下死去的奴仆成百上千,尸骨能堆起一座血淋淋的尸山。
但饶是少爷再无法无天,狠毒骄纵,他倾慕上了一个人,就也如这世间最普通的凡人一般,变成另一番面貌。
心慕一个人,便寤寐思服,辗转难测。
云眉从没见过少爷脸上出现如此可笑的神情,且罕见的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起来,也做起了善事,就是想要让那表少爷改观,对他升起好感。
云眉暗暗感到可笑,一边嘲讽的看着少爷如此扭捏的傻子作态,一边接受了少爷身边挽月的手绢,他清楚知道那手绢代表什么。
以前挽月对自己有意思,云眉只当作不知。现在正是要收集表少爷消息的时刻,挽月是他所能得到消息的最直接轻易的渠道,虽然她娘救过他,虽然他说过会替她娘照顾好她,不会让人伤害她。
但他自己的人生都是一团糟,他从来没好好活过,活得像是一团腌臜污泥,一天比一天卑贱的苟延残喘到如今,如何还有余力替人去照顾另一个人?
想要好好活着,根本就是非分之想。
挽月太单纯了,也太善良了,被她娘保护的太好,她没见过一个人在亲生父亲面前被从小打到大,永远挨饥受冻,永远饱受欺凌,而亲生父亲宛若未见般,漠视着任由一切发展,甚至把他送给另一个孩子作为玩具肆意揉弄的绝望。
她太单纯善良了,是个好姑娘,所以云眉问什么,她不明所以,但也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表少爷赵积吾不慕美色,但却很欣赏人有风骨。
云眉当着他的面被人打也不愿丢掉怀里的书。
赵积吾就此便很留意他。
再加上群玉过往的恶迹斑斑,却一直以来过于殷勤的打扰他,对此行径赵积吾实在感到厌恶,相较云眉的出淤泥而不染,便对云眉好感更盛,觉得云眉实在是一个不畏世俗,一心清高的读书人。
当然,云眉后来做的这么明显,赵积吾谈起话来心不在焉,群玉怎能不察觉。
群玉发现一切后当即怒不可遏。
他差人拖了云眉回来,当着院内所有人,狠狠下他的脸,叫人往死了鞭笞。只是最后念在云眉曾救过他,打了个半死扔到柴房里,再不许任何人去看他。
这场鞭笞也让赵积吾十分生气,原本城主要给赵积吾说与玉儿的亲事,赵积吾直接一口回绝,说自己没这个命有此良人。
城主见他如此说自己的掌上明珠,一下就被气得倒仰过去。这门婚事当然也就告吹了。
半个月里,云眉窝在柴房里养伤养伤,命大,没死过去。挽月偷偷给他来送过伤药。
得知婚事没成,云眉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心里反而非常的平静,从来没有那么平静过。
赵积吾上门来看他,云眉一改往日热情作风,通通闭门不见。
待伤养好后,云眉去街上采买一些平时要用的东西,好久都没出门了,他看着头顶的阳光,明媚极了,让人的心好像也亮堂起来。
正在卖布料的摊子前挑颜色时,想要为挽月做一身好看的衣裳,却听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云眉原不以为意,街上时不时就有那些纨绔子弟策马而过,惊起一片骚动。
云眉看中一张红色,正用手去摸试,哪知那只发狂的红眼马就是冲他而来,一时间,周围的人都惊慌跑光了,偌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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