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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楚芽好似没有一点行凶者的觉悟，在对上宋时错的眼睛时恐惧地松开手，一直退到了墙角，哆哆嗦嗦抱住自己的臂膀。

浴室里只有液体滴答流淌的声音和急促的呼吸声。

宋时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动作，歪下头慢慢把刺进肌肉里的玻璃碎片扯出来。

这中间隔了太久，吸血鬼强大的愈合能力让碎片已经有些长进了肉里，随着被拔出的动作，伤口再次撕裂开来，一小股暗红的血喷涌而出。

但他没有痛感地随意扔掉碎片，捻了捻指尖的血在鼻尖嗅闻。

是一种恶心的、腐烂的铁锈味，他嫌恶地撇过头，目光停在瑟瑟发抖的楚芽身上。

“有胆子动手，没胆子承担后果？“

头顶的灯光明晃晃，在宋时错的眼窝投下深重的阴影，他身高颀长，灯影下精悍利落的肌肉突出的很明显，有着无形而巨大的压迫。

楚芽眼睁睁看着他走近，无处可逃，怕得牙齿都在打颤，顺着墙壁缩成一团。

“之前我就在想，会不会对你太残忍。“他弯下腰，把楚芽麻木的右手慢慢展开，上面有一道横贯掌心的伤口，是玻璃的割伤，”但是我现在觉得，你还是听话点，对我们都好。”

楚芽被他眼底汹涌的黑雾魇住，猛地缩回手往一边爬去：“别靠近我！你这个、疯子！滚开…”

下一秒，他就被扯住头发从地上拎起来，整个人扑进了浴缸里。

周围溅起巨大的水花，楚芽呛了水，连忙扶着浴缸起身，被宋时错一脚踩住头重新按下去。

水流在一瞬间充塞了鼻腔和耳道，他痛苦地挣扎起来，指甲磕在坚硬的浴缸上劈成了两半也全然不觉。

整池水血色蔓延，尖叫淹没在水泡里变成咕噜咕噜的闷声。

楚芽不断挣扎，但是宋时错牢牢压着他，身体动弹不得，只有手脚徒劳地扑腾。

内脏要炸裂般的剧痛，那些水流仿佛千万条恶灵，闻见了人血的味道就齐齐张大了嘴争先恐后地往楚芽的身体里钻。

他的意识已经不清醒，眼前一片血色，什么都再顾不上，双手讨好地抱住踩在头上的那只脚，开始向施暴者求饶。

但那力道并没有因此松动丝毫，他在无止尽的窒息中终于没了力气，双手沉沉地滑进浴缸。

思维变得卡顿、停滞，他瘫软在缸底，张着嘴吐出一串气泡。

透过混浊的水面，他看到宋时错正一眨不眨的观察他，目光深沉平静，与他置人于死地的动作完全割裂。

楚芽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浮动起这些日子的画面。

屈辱，残酷，原始，昏天黑地。

能有人抱抱我就好了。他想。可是，终于可以解脱了。

眼泪混在水里看不见，他的世界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但在这之后，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下一刻，他再次醒来，在黑暗中茫然的睁开双眼。

周遭一片寂静。

楚芽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己是已经死了身处地狱还是天堂。

抬起手腕，熟悉的疼痛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像一把尖刀顺着他的脊背划了下去。

他摸到手腕上锁链确切的轮廓，整个人不可遏制的发抖。

没有死，他居然没有死。

迟钝的感官如冰裂一般缓缓恢复，他感受到酸痛身体上每一处伤口的所在，全部在叫嚣着流血与疼痛。

——也就意味着，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他依然被吸血鬼牢牢掌握着，想玩的时候转动一下发条，不想玩就丢弃在一边。

楚芽呆滞了几秒，眼泪带着蜇人的疼痛从眼眶涌出，他无助地蜷缩起来抱紧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