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从来不是英雄(1 / 2)
那天最后是楚燃将那红发雄虫的尸体抱出去的,教皇一个人坐在大厅里,没有同楚燃一起出门,说是伤心不肯自己带离红发雄虫的尸体。
楚燃抱着那红发雄虫的尸体离开时,玻璃后那叫约瑟夫的雌虫发出似哭泣似血啼的嚎叫和疯狂撞击玻璃的声音。
楚燃没有回头,只是离开了。
在幽暗的走廊,楚燃的脚步声是唯一的声音,这走廊那么长,那么默然,楚燃忍不住停下,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安静合拢双眼的红发雄虫。
楚燃记得,教皇叫他小奈特。
奈特。
楚燃细细想了这个名字,突然抓住了一丝虚无缥缈的熟悉感。
奈特?楚燃想,他一边想,一边看自己怀里已然失去生机的那张脸庞。
楚燃终于想起来了。
奈特不就是那位在自己之后去读了军校的雄虫吗?说起来算自己学弟。
那时候在自己和廖辽婚礼上,他来和自己搭过话,大概意思不过就是些陈词滥调,诉说自己理想和敬仰自己这位早已离开军校的学长。
楚燃一时之间,心里充斥上百般滋味和百感交集。
虫族少有天生红发,楚燃那时候婚礼上无心应付宾客和客套,可是这位天真的小雄虫那时候应该还是给楚燃留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不然楚燃不会在时隔这么多年后竟然还会隐隐约约对他有印象。
只是现在,说不上算是故人相见,也已经是阴阳两隔。
楚燃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次楚燃没有停留,快步离开了走廊。
一出门,外面满是军队和传教士还有那群刚刚被清理出去的雄虫。
“奈特?!”“天啊,奈特?!”……那群在里面面对雌虫还是冷冰冰麻木不仁的雄虫们见到楚燃抱着奈特尸体出来,突然像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一样。
此刻他们拥有正常的感情和哀痛,和刚刚完全不一样,纷纷涌了上来,其中一位雄虫伸手接过了楚燃怀里奈特的尸首。
楚燃放手让他们接过了怀里的奈特。
“奈特?!他怎么会这样?这,这医疗仓也没法救治啊……他的肺怎么被打穿了……”接过奈特,抱住奈特的雄虫抽泣着,看上去他们一群雄虫都是朋友,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的,不在少数。
围着的雄虫们没掉泪的,也都红着眼眶。
旁边的军队已经有军官站出来,把奈特的尸体又从雄虫怀里接过去,放置到了早已准备好的棺材中,棺材里铺满了白色的娟花。
而传教士则出来安抚那群雄虫。
“教皇进去之前就已经说过,奈特小殿下早已被雌虫蛊惑,这次奈特小殿下已经彻底得到了解脱,他会得到天父的教导。奈特小殿下自愿为了我们的完美社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殿下是我们伟大的殉道者!为了完美社会!小殿下会得到天父的垂爱!为了完美社会!”
那名传教士将手里的典册举起,如同喊着口号一般,而剩下的人也犹如忘记哀痛,高喊着为了完美社会。
到底什么是完美的社会?楚燃想,他冷眼看着周围狂热的人群。
是现在雌虫掌控了一切,却献上一切来讨好雄虫的社会。
还是教皇想要的,趁着快要开战时,推倒一切贵族特权和不平等,彻底奴役雌虫的社会。
这两个楚燃都觉得变态和不可理喻。
楚燃原本深知自己无力抵抗,他甚至并不是一位贵族,这样的风雨应该与他毫无关系。只是偏偏楚燃在这样众人狂欢的世界,却保持了清醒。
这命运,这无常的命运把楚燃推向了这步。
自己会被侵蚀吗?楚燃想,在命运的风口之间,难道自己会拒绝那些诱人的条件?教皇这么快就信任自己,不如说教皇是信任雄虫的特性。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一切。
没有人,楚燃在周围狂热的高喊之中,冷冷的想,他想起很多,想起自己那时候考上军校,想起自己挣扎却依然被迫转学,想起自己被挟持的婚姻,最后想起小时候雌父问自己为什么想当军人。
自己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在雄父面前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你是想当英雄吗,燃燃?”雄父带笑的声音传过沉长的时光。
而自己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楚燃想了想,想起来那时候自己竟然大言不惭的说:“不,我从来不想当英雄,我也不是英雄。我只是想个军人或者警察,英雄太伟大了,他一定很忙,忙着拯救世界呢。我只想要当一位渺小的却无处不在的,可以看见任何人受难的警察或者军人。”
是的,自己从来不想当英雄,楚燃想。周围狂热的人群已经稍稍平静下来,楚燃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往外走去离开大殿。
在一片祷告声音里,楚燃缄默不言。
楚燃想起教皇面对自己时候开出的诱人条件和那句谁能拒绝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