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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完结)(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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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那秒针一圈没走完,只剩了它独自的滴滴答答。

外头的风还是一阵一阵的,太阳太大了,倒像是光锋利地将风刮起来,鸟儿们都缩着脖子,小脑袋一边一个的小眼睛一眨一眨,不管是窗台上的,还是树枝上的,都好似被施了咒,变成了出不了声的灰雪球。

桥桥在看窗外,司浣山忽然睁开眼睛:“快点回去吧,我这里有医生照顾,挺好的。”

桥桥像突然回过神来:“哦,嗯,我再坐一坐。”

“你在想什么?”

桥桥脸有点红,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外头的鸟儿一直叫,肯定吵得你睡不着。”

司浣山带着倦意笑起来,自觉只是闭了一会儿眼睛,再醒来时桥桥已走了,一把空椅子在床头,初夏斜阳将树阴从地上一直铺到屋里,秒针在表盘里走了不知多少圈,唯独外头的鸟儿再没叫过。

司浣山出院时街上已人人都是夏装,那一枪虽没要了他的命,但伤了膝盖的骨头,要长期地养护,走路也得配一把手杖。他回前线的事就这么拖了下来,司韶楼倒是在他出院前就去了鄂区,据说是先斩后奏,不告而别,到那之后也没有与司家派过去的振湘军一道,由他的军校同期引荐,进了当地人招募的军队里。司家再有他的消息都是从报纸上看来,他那支部队相当于敢死队,哪里最危急就去哪里,冲在一线,受最苦的苦。司大少爷因一把暗杀的好枪法,活活将自己那一颗项上人头在驻军那里的悬赏价短期内翻了几番。

司军长几次三番派人将他捉回来,但总是无功而返,最后也只得由他去。司军长认了生死在天,司老夫人不认,日日礼佛,就为两件事,一为司韶楼平安归来,一为桥桥平安生产。

桥桥的胎越大越折腾,司浣山这时又觉得自己被伤腿留下来倒是好事,这本是他执意而为的孽胎,除了跟着他三叔开始学着接手生意事务之外,其余的时间他都耗在了老宅后院,那给他前朝古方的老医生也成了司府常客。

盛夏一日一日的来了,又一日一日的走,秋千架子上的葡萄藤,先缀满果,再空剩枝。屋里从常用着冰,到常熏着安胎的香,桥桥坐在秋千上荡一荡,风里净是药香味。

司浣山握着手杖站在一旁,他年纪轻轻,气质冷峻,手杖在他这里倒像随手拿着的枪。他从后面看桥桥铰的短短的发,还有那将薄衫高高隆起的肚子。

“我近日要去一趟鄂区,”看着秋千要停下来,司浣山又轻轻推了一把:“有生意上的事,也还得见以往几个军中同僚,可能要多耽搁一阵,医生我都交代好了,有什么不舒服的一传即刻就能到这里。”

他扶着秋千停下来,单膝跪在桥桥旁边:“见到好玩的给你买。”

桥桥点点头,自司浣山跟着他三叔学着管铺子,同洋人做买卖,他这里就没缺过那些精巧玩意,多是难得的,他却只摆着,原先装这些小玩意的盒子他也再没拿出来过。

“有什么要捎的么。”司浣山摸着桥桥的肚子问他,桥桥啊了一声,司浣山笑起来:“有一个在踢我。”

刚刚那个问题就这么过去了。

原本是要从自家公馆出发的,临行前晚老宅有人来报,桥桥不舒服,要找二少爷过去,司浣山即刻自己开车过去,到那里又只是虚惊一场。他陪着睡下,桥桥却总是睡不安稳,辗转反侧的。

第二日他起得早,桥桥也跟着醒了,司浣山自觉声响不大,小心又小心的。

“还是把你给吵醒了。”

“并不赖你,”桥桥咬着唇,摇摇头,从书桌的暗匣里拿了一封信交给他,这才是那叫他睡不好的东西,从知道司浣山要去鄂区起,总叫他挂在心上的东西。

那封信到司韶楼手上时他刚从战壕里爬出来,他们的无线电被炸坏了,他架着枪,帮他去修线路的队友瞄着敌情。司浣山联系不上他,那封了口的信经了一层又一层,过了一双又一双扛枪挖死人的手。枪炮暂时没那么激烈的时候,司韶楼找了个隐蔽的地沟,没有一盏亮堂的灯照着,他用子弹里的火药生了火,点了个驱蚊的香蒲草,在一明一暗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韶楼哥哥,你走了很久,我认了许多字,练了许多字。

穗芙讲女学生们的笑话给我听,告诉我,她们时兴写信给想见的人,信上却都是废话。

不晓得这些话算不算得废话,我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你听到这些话会不会不开心?其实我想把这些话问爷爷,我现在会写信了,想写给他问一问很多事,我很怕。但是这里没有人去庙里,庙里也没有人来这里。

我总觉得上一次与你见面不是在满地血泊时,我总觉得最后一次见你是在有一天晚上,你装睡骗我,若当时你没有装睡,我原是想拿我的字帖给你看。

我写的是一句词,晓日窥轩双燕语,似与佳人,共惜春将暮。暮夏都快过完了,我才来问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一句。

韶楼哥哥,近来老宅里很忙,我很久没出门,看月亮一天圆过一天,才想起来,是中秋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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