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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6(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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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求生的手段,最终便是被眼前的繁华吃掉而已。这样想想看,她岂不是还算幸福吗?”

一席话说得瑞香瞠目结舌,透心发凉,又不得不承认确然如此,便长长地颓然地叹了一口气:“世上总是有很多吞吃人的繁华,也有很多藩篱,有时候我也生气阿尔芒的年轻和无能,可想想看若非如此他恐怕也不一定有这样的热忱和真切……算了,不说了,睡吧。”

他明显很聪明,也因此看得透,知道即便阿尔芒一再要求私奔,可真正私奔后两人就从爱情的痛苦转而必须面对生活的痛苦。没有钱,没有生活的基础,一个体弱多病,习惯了奢侈生活的女人,和一个学生,能如何维生?而且还要面对整个社会。

瑞香难得有些怏怏,又不愿意始终低落,上了床之后就忘了因为卡蜜拉而产生的对丈夫的疑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想了想钻进了他怀里。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他觉得非要贴着季凛,感受到他还和往常一样的体温,呼吸,才觉得安全,又觉得幸运。

他不是玛格丽特,也幸运得多,生活富足,婚姻顺遂,至于爱情……他顿时心乱如麻,只因为自己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

为了逃避这种心慌,瑞香不由没话找话:“卡蜜拉是你的同学吗?”

今天晚上季凛倒也安静,一动不动地搂着他,瑞香和他肌肤相亲也已经习惯,没什么负担地抱在一起其实也是很放松,很享受的。枕边一阵悉悉索索,是季凛翻了个身,又把着瑞香让他也翻过来,两人面对面的,方便说话。

“也不算是同学,我和她丈夫郑子明是同学院的同学,他们从小相识,在德国中国人很少,所以经常聚会,大家差不多都是朋友。娘应该跟你提过郑子明?”

瑞香无声地点点头,放弃去追究季凛为什么总是不动声色,却好像什么都知道这件事。大太太对儿子的了解很深,人际关系也是,因为怕小夫妻俩私下交流不到位,于是平日相处没少对瑞香透露季凛信上写过的经历,爱好,人情往来,尤其是处得好,在上海,将来可能要见面应酬的人物,这个郑子明就是其中浓墨重彩的一个。

他顿了顿,另起一个话题:“她大约也觉得我是乡下来的,只是并没有看不起我,倒是打扮娃娃似的,简直高兴极了。”

这话未尝没有试探之意。季家和万家都有的是钱,可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乡下的土财主家的孩子,根本不算什么拿得出手的出身,何况又是指腹为婚这样在新青年里常常被抛弃的开端。瑞香心里并不觉得自己比人低一等,可是更不愿意在别人眼里低一等。

他没有上过新式的学校,也不会说几国外语,更没有见过外头的花花世界,可这些不是不能改变的。自从见到季凛开始,他心里就是有一股不服气。并非他不能,不愿意,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已经嫁了人,可不代表他是什么心里裹小脚的人。

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显示,更没有机会演练摩登,瑞香又不得不顾及双方父母,对自己好的人——一个能够悍然出走的人,在旧家庭中必然是不幸远远大于幸福。而一个感受到爱与包容的人,就很难让在乎的人伤心。

瑞香囿于家庭,感情,囿于二十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形成的厚茧,总是没有机会做出石破天惊的选择。可现在既然提起这个话头,他也不愿意回避,想了想,单刀直入:“我想,总不能一直这样,倒叫人笑话你原来也有个不进步的家庭,更叫人看不起我。我愿意出去上学,也能剪了头发,我能学,自然就会适应的。你意下如何?”

他想或许季凛并不怎么高兴。他不喜欢洋派的,新潮的,进步的,当然就是喜欢一个漂亮却传统,贤惠又沉默的所谓贤妻良母。可是瑞香不愿意,既然不愿意,那么哪怕吵一架,哪怕不要这段时间表面风平浪静,夜里辗转难眠,说是亲热也可,狂热也可的夫妻生活,又有什么不行?

管你高兴不高兴,反正这条路我已经看见,我也非走不可。皇妃尚且能够打官司离婚,难道我比她受控更轻,还能为人阻拦不成?

瑞香心中,很有一番狠厉的决心,也准备了一大篇话,甚至做好了大吵一架的准备,话都涌到了嘴边,甚至有点兴奋于打破季凛对自己刻板的印象,粗浅的了解,却没料到对方竟一口答应:“好啊,我打听打听哪里的学校最好。”

借着床头台灯的温暖光晕,瑞香竟然在他眼里看见了熟悉的……兴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瑞香有些糊涂了,却还记得提出自己的要求:“能不能不进教会的学校?我最讨厌传教的人,尤其是天主教。”

乡下也是有许多教堂,和外国尼姑和尚的,瑞香见过几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事,对此就有了偏见。

季凛又是一口答应,瑞香越发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馁又失望地看着他,神色中难掩疑惑。

季凛就像是成功恶作剧了一般,笑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得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语气暧昧得危险:“你真当我没有想过你的未来怎样安排?娘才四十出头,要你主持家务还早得很,不上学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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