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至高至远明月称孤道寡夫妻(1 / 2)
行宫天长,瑞香倒也不是无所事事。皇帝避喧听政,虽然不再讲究多余礼节,但正因如此,有时候忙起来反而没日没夜。他倒是体魄强健熬得住,但有时候瑞香遇到熬夜后告辞的老臣,脸色青黄,眼圈青黑,脚步虚浮,脸颊凹陷,简直要怀疑人不行了。
如此下去,哪能长久?
如今朝中运转顺利,但皇帝屡次降旨,放低臣子上奏的门槛,要处理的事反而多了。国朝多年,底蕴丰厚,虽则如此,前面几位君主不是昏聩就是平庸,攒下许多积弊,要清理的人事还多得很。
瑞香住在清凉殿,越发清晰地感受到这里每日吞吐多少胸怀抱负的臣子,又运转得多么迅疾。他作为皇后,除了管理内宫的职责之外,也需清楚朝堂上的变故,因此不能躲避职责,即使自己并不喜欢,但也时常召开宴会,联络命妇,体贴下情,关怀那些丈夫不在行宫,出任在外,或者一时被派出去的家眷。
后院这些事,看似不够瞩目,无非是婚姻嫁娶,生老病死,但作为皇后,瑞香无不安稳妥帖,不曾令功臣寒心,更是深得命妇感念,也是十分不易。
有众人在,瑞香倒也安心,不管是游猎,登山,打马球,蹴鞠,酒宴,全都能安排妥当,宾客尽欢。便是大公主和嘉华他们一众孩子,也深觉行宫有趣,不舍得离去。
每月一旬在飞霜殿升座,众人请安,瑞香见到众人,想起皇帝同自己说过的中秋宣旨,自此自己亦称陛下,万岁,心中难免深觉复杂。他其实从没有做过痴梦,不想和后宫任何一人姐妹相称,情深义重。
一来是他对皇帝有情,自然不可能真如同手足一般,二来是他身为皇后,得到太多,降低身份不会令人感怀,彼此之间恪守名分地位就已经很不错了。
譬如现在他身处清凉殿,皇帝自然无法在此召幸妃嫔,更不可能扔下他去找别人——一早,瑞香就知道这个夏天是皇帝送给自己的,二人行走坐卧都在一处,妃嫔则远远令居,清闲安逸,相守相亲。到了这个地步,宫中众人自然也知道皇帝何意,这一个夏天,竟然是从无一人得幸。
瑞香现在想事情也不像是从前天真,不由怀疑皇帝有意隔上几年在令别人生育,如此,真可以说是他给景历留足了地步。这孩子越长越看得出性情沉稳温和,开蒙后倒也聪颖,若说如此位置从未想过储位,瑞香说不出这种假话,因此皇帝这样做,除了喜欢,想要,愿意之外,未尝不是在为自己的偏心早做打算。
后宫众人久不得幸,即使不敢含怨嫉妒,兴风作浪,心中难道就不难受?此时此刻他和颜悦色,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主母,对他们来说反而安稳些,也更可信。
瑞香这一夏过得很好,先前的亏空早补了回来,身子也不似刚病愈的时候瘦削,宫内为此甚至还被赏过月例。众人见他容光照人,光彩斐然,心中难免归因为皇帝宠爱,万事顺遂,因此拜见时也无心说话,总是匆匆一晤,又因后宫宁静,倒也不会生事,瑞香更是无话可说,人散后便挥退步辇,散步而回。
前后宫人围绕,走出飞霜殿好长一段,瑞香忽然回头看去,叹息一声,微笑着对心腹说:“怪不得陛下愿意给我万岁尊荣,你说,这算不算也叫称孤道寡?”
女官是早知道皇帝的意思的,闻言微笑:“您这番感慨,可就好没道理。旁人不说,昭容待您如何,您还不知道?这自然不算孤寡了。更何况,舍弃了这些人的亲近,那是因为您得了陛下的情爱,二人同心,怎么能算孤寡?”
瑞香也笑:“这般殊遇,其实我本该害怕的,即便不怕,当时也该推辞,偏偏……就这样答应下来了,什么都没有说。我也想开了,不要这个,也推不了别的,我既然已经坐上来了,只能坐稳,否则做什么都没有用。前朝皇后称陛下者也并不少见,只是未曾称万岁,如今陛下愿意分享万岁……我知道他的意思。”
世间之事总不会十全十美,二人如此情意深重,寿数就难免成为一桩心事。皇帝自然也知道,自己未必能有万寿可享,所以他的心事不过是和瑞香永远在一起罢了,万岁称号,不过是因为每次千岁万岁提起,对比实在太清晰,即便皇帝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但长年累月听见,总是觉得不祥。
他不喜欢,瑞香虽不在意,但也由着他改了。
瑞香回到清凉殿,却见经自己几次劝谏,终于愿意放那些臣子一马,劳逸结合的皇帝正在后面逗弄景历和曜华两个孩子。他对孩子倒是都很亲切,虽然宫中不乏有心人冷静旁观,但也只能说,因皇后之故嫡出总是更常见面,但庶出也并未被冷待,仆役随从与嫡出无异,皇后宽和,时常安排家宴,能够见到君父,皇帝也不曾分出高低。
毕竟他一共才两个儿子,到底太少了。
见瑞香回来,皇帝抬起头:“前面赐宴了,我在他们也吃不好,索性就回来了。你这一去用时倒是不久,想必也没有用膳?”
瑞香点点头,见两个孩子站起身端正行礼,口称阿母,挨个抚慰一番,便坐下来。少顷嘉华进门,行礼问安,同两个弟弟一起坐下来,一家人这才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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