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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庄生梦(终)(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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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绍实在看不下去,好说歹说才减去大半行装,靳奕赐的金银也都没带走,只带了许多南方的特产。他本还想带些种子回乌洛兰部,但草原人之所以世代游牧为生,也有北境水土与气候不适宜种植的缘故,遂作罢。

他此番离京,少不得要再带些亲随,老夫人把身边的两个侍女都塞进了队伍里,齐绍正想拒绝,便听古灵精怪的齐星道:“听说草原上的男人都长得俊俏,奴婢倒想去瞧瞧!而且奴婢还听说,北狄可以一妻多夫,岂不是比中原划算得多……”

“你这丫头,没个正行!”齐月憋着笑,没好气地捏了捏妹妹的脸颊,齐星朝她吐舌头做鬼脸,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最后齐绍还是带上了她们两个,用齐老夫人的话来说,若要教化那些野蛮的狄人,又有什么比从女人和孩子入手更好的方式呢?

临走那日,沈相也派人送来了赠礼。

他说是今上登基后,自己奉命遣散先帝养在宫中的方士,从方士手中得来了些海外异邦的作物种子,一样叫“番麦”,一样叫“番仔薯”,正好借花献佛,让齐绍带去北狄试试,兴许在草原上也能种得活。*

齐绍收下礼物,谢过对方的好意,拜别君王父母,带着一行随从在鸿雁南飞时启程北上。

玉门关外,还有人正翘首等待他归来。

齐绍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梦中景象似真似幻,他醒来时尚惊魂未定,不知不觉中竟已泪流满面。

身侧半搂着他的贺希格察觉出他情绪不对,收紧双臂圈紧他的腰,低声附耳问道:“怎么了?嗯?”

齐绍转过脸,红着眼睛望向贺希格:“我做了一个噩梦。”

岱钦正好在这时掀开门帘走进帐子里,听见他说到噩梦,也走到榻边坐下,用指腹揩了把齐绍的脸颊:“噩梦而已,怎的还哭了?”

齐绍坐起身来,又看向岱钦,眼眶愈发酸涩,哑着嗓子道:“我梦见,你们都死了。”

那是一个冗长而真实的梦境,从京都梦到塞北,又从塞北辗转到江南。

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郁郁而终,他十六岁便上了战场,誓死守卫边疆,最后却被昏庸的帝王下旨送往北狄和亲,受尽屈辱折磨。

而那北狄乌洛兰部野心勃勃的大单于,则是他一生的死敌。

后来岱钦心甘情愿殒命于他剑下、被他亲手砍下头颅;贺希格背叛他后病死在了冬天,与他死生不复相见;呼其图在关外建国称帝,终其一生未再踏入中原……

他最后竟是与苏赫一起归隐、终老江南,或许也算是另一个圆满的结局。

但他就是止不住心口绞痛,悲从中来。

“可现在你在这里,我们都还活得好好的,没有打仗,也没有人死,”贺希格凝视着齐绍泛红的双眼,摸了摸他的头发,嘴角带笑,声音轻缓,“呼其图和苏赫前几天才打了一架,打完又一起去狩猎,捉了头狼来送给你;我昨日刚从南面回来,给你带了家书和夏朝皇帝的信,你还没看过呢。”

岱钦凑过去,捧起齐绍的下巴,亲亲他的嘴角,开口道:“你前年带来北边的番麦和番仔薯,如今都已丰收,我部族人从此亦可定居一地,修建城池。我答应过你,此生不会再入关内半步,将来定都,也还要再往北些……”

岱钦少年时就是族中最强的勇士,色勒莫单于去世后,他便是洛兰部的首领、草原的大单于,自然也曾有过入主中原的野心。

他想让族人都过上好日子,也想清算数百年来与夏人的宿怨,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挥兵南下就是最好的选择。

是他那个聪慧的弟弟贺希格,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加上老单于言传身教,他耳濡目染,逐渐也不再把南侵作为毕生的目标。

其实若不是齐绍,有朝一日他还是会南下入关也未可知,但世上没有假如,齐绍既在这里,他便会遵守誓言。

时至今日,贺希格好似终于窥破了某种天机。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背后抱住齐绍,也吻了吻对方的侧脸,接上兄长的话道:“你再仔细看看,我们是真的还是假的?”

“承煜,那不过是一个梦。你昨夜累着了,方才被噩梦魇住,倒是我不好……”他说着,双手掌心便覆在齐绍肩上,有模有样地为齐绍捏起肩膀来。

岱钦看着他们,低笑了一声。

帐篷外传来呼其图与苏赫追逐打闹的声音,两人似乎正在抢一柄剑。那是齐绍送给苏赫的生辰礼物,是他从前的佩剑,而呼其图惯常用刀,齐绍便没把剑给他,他却自己闹了起来。

齐绍侧耳听了半晌,那两人还没分出个胜负来,怕吵醒帐子里的他,约好去校场上比试一番,谁赢了,东西就归谁。

外面的喧闹声渐远,帐中一派安静祥和,齐绍忽而一笑。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世事本如一场大梦,诸般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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