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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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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茶,他却碰也没有碰。

「破蛊只有一种办法。」曲雪珑以香箸拨弄着隔片里的炭火,烧得发白的炭火发出啪啪的声音,光影  在他的脸上摇曳着,高挺的鼻梁在侧脸投落阴影,他沉声道:「蛊虫吞噬心脏前是它最脆弱,也是它的行动最缓滞的时刻,一刀足以破蛊。」?

晏怜绪斩钉截铁地截口道:「那一刀是穿胸而过的。」

他当然记得一刀穿透胸口的滋味。

曲雪珑回眸凝视晏怜绪,浅灰的眼瞳在幽暗的内室里深不见底。

他凝视了晏怜绪良久良久,方才启唇道:「那一刀刺歪了。」

所以那一刀没有触及晏怜绪的心脏,只是刺穿了蛊虫。

晏怜绪首先想到的却不是楼月璃为何失手,他仰头看着曲雪珑,失声道:「那时候在荣都……你……」

那时候曲雪珑明知道晏怜绪受辱却不出手襄助,甚至在旁边弹琴刺激晏怜绪。

曲雪珑合起香盒,指尖抚挲着香盒上的纹路,他幽幽地道:「在樱花林的时候,我明白了他是不可能带给你幸福的。」

因此曲雪珑才会突然改变态度,对晏怜绪的处境不闻不问,开始培养名为绝望的器皿,一心把晏怜绪救出苦海。

晏怜绪知道,如果事情没有发展至图穷匕现的地步,自己是不会对楼月璃死心的,而曲雪珑明显比晏怜绪更清楚这个事实。

淫蛊深入骨髓,心魔难以挣脱,作为浮花之身劫数难逃,唯有置诸死地而後生,把前尘往事尽皆抛  弃,晏怜绪才有一线生机。

当无数男人连番在晏怜绪的体内射精,当楼月璃把他筹谋的一切和盘托出,情欲和绝望已至顶峰,正是破蛊的最佳时刻。

那一刀斩断了缱绻多年的深情,刺穿了剧毒攻心的蛊虫,从肉体至心灵完全释放晏怜绪。

晏怜绪已经死在楼月璃的手下,浮花的悲惨命运就此终结。

然而晏怜绪没有问,如果那时候楼月璃不是一刀穿胸,而是把自己的头砍下来呢?或者如果在楼月璃出手之前,自己已经被蛊虫吞噬了心脏呢?

曲雪珑自有他的一套办法,让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而滴水不漏地运转着。

烟雨蒙蒙,细浥轻尘坠,内室里燃着异香芬馥,却是阴冷得可怕。

晏怜绪的眼睛乾涩得发痛,却流不出一滴泪水,就像他这辈子的泪水早已流乾了。

他渐渐地握紧拳头,然後霍地向曲雪珑扑去。

混乱之间,晏怜绪的手臂撞倒放在床边的碗碟,碗碟砰砰地摔个粉碎,他把曲雪珑重重地压倒在铺地上,一双青筋暴现的手死命地捏着那截纤细的颈项。

他明明还在养病,手劲却大得可怕。??

?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烤灸着晏怜绪的心头,把仅剩的理智烧成灰烬。?

?不论曲雪珑有多少完美的理由,晏怜绪始终无法原谅曲雪珑。

恨他自以爲是地编排晏怜绪的人生。?

恨他那层出不穷的谎言。

恨他那近乎施舍予晏怜绪的感情。

恨他把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冷酷无情。

恨他如此漠然地抽身而退,到了此时此刻还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

是曲雪珑使晏家土崩瓦解,使晏怜绪卖身为妓,身受惨无人道的去势之刑,甚至间接使晏怜绪受到司空拜的强暴,最後沦为人畜共用的性奴。

由晏家家破人亡的一刻起,晏怜绪就是曲雪珑掌心里的玩物,曲雪珑赐予他希望,治愈他的伤痕累累,为他穿上巧夺天工的织翠华裾,送给他价值连城的樱笋,替他绘画幸福的将来,一步步地把晏怜绪调教成最美丽顺从的瓷娃娃。

一颦一笑,一喜一悲,只以曲雪珑的心情而起伏,只以曲雪珑的宠爱为粮食,只以曲雪珑的微笑作为日出的指向。

晏怜绪身处的世界,群花烂漫,芳草铺茵,全是曲雪珑专门为他那独一无二的稀世奇珍而精心打造。

手里的力道愈发失控,晏怜绪的眼神里藏着燃烧的红炭,闪烁着真正的杀机。

如果不是曲雪珑,自己怎麽会落得如斯田地!

不消一阵子,曲雪珑已经在窒息的边缘。他深深地蹙着秀眉,雨云在他的脸上投落一片死灰。

忽然,晏怜绪注意到曲雪珑的眼睛。

那双澄澈得什麽也容得下,却什麽也无法留下痕迹的灰色瞳孔。

晏怜绪以为,濒死的曲雪珑或许会伤心难过,或许会痛苦绝望,但此刻那双眼睛里却满载着似曾相识的温柔疼惜。

在那不祥的一夜,当晏怜绪把冷冽的刀锋送进曲雪珑的胸口,任由鲜血的牡丹在雪地上怒放时,曲雪珑也是这样凝望着他。

就像曲雪珑一直等候着晏怜绪的发落。

如果曲雪珑要求的只是绝对的服从,他想得到的只是最漂亮完美的傀儡,他大可找另一人再作调教。为什麽他要把一个不忠的阉妓,一件千疮百孔的垃圾救回来,花了那麽多时间金钱治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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