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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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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没有春夏秋冬,没有日出日落,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在延伸着。

晏怜绪想要记起自己的琴声,但他已经记不起来了。

视之如同生命的琴艺,终究是被自己亲手毁掉。

为的,不过是成全那个男人的意气风发。

晏怜绪缓缓地沿着青瓦浮雕荷花柱抄手游廊前行,穿过绿屏半掩卷棚悬山红砖垂花门,满庭桂花清香透骨,染尽朝霞艳色。

夕雾一手为晏怜绪撑着晚桂绘花油纸伞,一手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晏怜绪,她苦苦相劝道:「要是真的撑不着,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晏怜绪心里清楚,那场杖责伤及身体的根本,无论自己怎麽养伤,也是养不回去的。

这副残驱唯一有用的,就是那双耳朵了。

晏怜绪回头看着夕雾,愁眉深锁地问道:「夕雾,我看起来还好吧?」

远远看去,浓妆艳抹的晏怜绪实在妍丽非常,但靠近一看才发现昂贵的胭脂水粉根本掩不了他的病秧秧,薰得异香扑鼻的霞衣月裳也挡不住驱之不散的药味。他瘦得脱了形,去年裁的衣服已经太大了,夕雾还要特意改小了衣服。

夕雾安抚道:「怜夫人自是好看的,可是您也得保重身体。」

晏怜绪只是摇头。

他最近总是有种预感,自己很快就不会看到楼月璃。

毕竟楼月璃已经不再宠爱晏怜绪,被打发出府也是早晚的事。

在这之前,晏怜绪想多见楼月璃几面。

就算这双耳朵再也留不住楼月璃的声音,至少这双眼睛还会记得那张美艳的容颜,记得那漂亮却薄情的笑容。

秋雨淅淅沥沥,凉风吹得雨丝斜打晏怜绪的脸庞,鸦睫沾上几滴雨珠,晕开的胭脂绮霞低映,腰带上的红蓝宝石玉叶佩饰轻晃着,更是显得弱不胜衣。

主仆俩穿过苔溪古岸,暮蝉在灰白漏花砖墙下啜泣哀鸣,岸畔芦花被鲤鱼风吹得柔柔折腰,碎花如 细雪飞扬,对岸却是舞枫飘柞,在雾霭烟横里轻盈地画出一抹凝红。

楼月璃撑伞站在画桥边,他面向对岸,背对晏怜绪,身边站着一个妙龄少女。

少女大约是楼月璃的新宠,她挽着楼月璃的手臂,雀跃地指着对面的枫林似火。? ?

晏怜绪向夕雾摆了摆手,示意她停下脚步。

他们一前一後地站在银杏树下,离楼月璃和那个少女约有十步之遥。

纵然距离尚远,晏怜绪也没有作声,楼月璃却很快地转头看着晏怜绪。

晏怜绪的身体本就不好,现在又是刻意穿得单薄,臂薄烟绡,腰宽霞缕,光是站在垂柳旁边,已有几分人比黄花瘦的娇弱。

朔风吹得肌肤泛起鸡皮疙瘩,晏怜绪的喉咙发痒,忍不住重重地咳嗽起来,咳得眼尾发红,眼角也沁出泪水。

晏怜绪才咳嗽了几声,楼月璃已经飞掠到他的面前,倾斜着油纸伞为晏怜绪挡雨,把那个新宠独留在桥边淋雨。

夕雾早就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伤还没有好就跑出来了,这是想留下病根吗?」楼月璃蹙眉,他空着的一手扯开黑貂斗篷,仔细地披到晏怜绪的身上。

斗篷里暖洋洋的,带着浓郁的青麟髓薰香。

然而楼月璃那双水雾朦胧的绿眸和艳红的双唇却骗不了晏怜绪,尤其是唇角的红痕,那是激烈亲吻造成的痕迹。

就算晏怜绪不在楼月璃的身边,楼月璃依然夜夜春宵,御女无数。

世事大抵如此,得不到时辗转反侧,得到时弃之如履。

曲清淮说过晏怜绪终有一天会沦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偏偏那时晏怜绪不相信,满心以为自己和楼月璃是不一样的。

当曲清淮遍体鳞伤地回头时,她还有一个待她亲厚的哥哥,还有一个家在等着她。

晏怜绪却是什麽也没有了。

至少,在晏怜绪什麽也没有之前,让他再抱楼月璃一阵子。

他很清楚,楼月璃与自己之间只剩下一根细线,那根细线极为脆弱,一扯就断。

晏怜绪靠在楼月璃的怀中,委屈地道:「上次是奴家争风吃醋,是奴家错了。楼爷不来看望奴家,奴家怕楼爷不要奴家了,夜里也睡不着……」

他的额头贴着鲥鳞杏花花钿,脸颊上傅着露华百英粉,抹了一层厚厚的玫瑰花露胭脂,双唇也涂上石榴娇口脂。青丝盘成云髻,插着银鎏金雕花簪和嵌玉镶玳瑁石楠木梳篦。雪白襦袢上别着茜色流云暗纹伊达领,外穿章丹花缎金丝绣月纹振袖。

弱柳扶风的姿态,艳丽娇娆的外貌,翠裁仙衣的装扮,如同一个完美无瑕的娃娃般挑不出一丝暇疵,却是显得那麽矫揉造作,散发着花街柳巷的风尘俗气。

楼月璃一手环着晏怜绪的肩膀,他凝视着晏怜绪的杏花花钿,花钿在秋暮细雨中格外刺眼。?

忽然,楼月璃抬手抚摸晏怜绪的右耳,但现在晏怜绪极为在意右耳,一被碰到右耳就忍不住偏过头去。

楼月璃的手停凝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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