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1 / 2)
最后一缕金色朝西方逸去之时,谁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远方山林吟来悲凉狼嗥,姚云比将捣魂杵哐当一扔,大哭:“首座师兄!”众人才彻彻底底地意识到,一个名动五洲的惊世之才,便这样在他们眼前魂飞魄散了。
念兹空恨若大梦 残花烂漫开何益
一片断荆乱林之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咽声音。
王思捷跪在一块墓碑前,摆上瓜果点心的祭品,手上正烧纸钱,火中飞出片片黄蝴蝶。
碑文上写的是:先夫黑风大王杨三牧之墓。
黑风大王是零陵一带一隻占山为王的土狼精,曾经小有恶名,手下经过十几条人命。
王思捷声泪俱下道:“二十年了,我还是忘不了当年他卫璇玑一剑刺死你的场景…!刺在你身,痛在我心。你虽掳了我,关了我,可是我一寸芳心,其实早系于君…牧哥,我对你不住,我该早点说出来的…不然含贞就不会去找太清仙宗的人来救我。”
字字泣血,闻者伤心。可是她下一秒就忽地发起狠来:“不对!不是我的错!若不是卫璇玑他自以为是,问都不问一句,牧哥你又岂会舍未亡人而去…”
“牧哥…今日杀父大仇得报,你终于可以安息了。”王思捷笑着没说两句话,又复两泪交流起来,“只可惜我没替你手刃仇人,也没能剥了他的皮,放了他的血来祭你…”
一会是哭一会是笑,旁人若是来看,已是半疯了。
忽听有人拊掌讚叹道:“好,好。”一个顶顶玉树风流的男子,忽地出现在王思捷身后。
王思捷把眼泪抹干,头也不回,说:“你还来做什么?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你就那么想给别人晓得么?”
“自然是来恭喜姑娘血刃仇人了。”
王思捷泪痕犹存,冷笑说:“不必在那里假模假样了。你是来问我卫璇玑有没有什么傍身宝物的吧?”
那男子笑说:“王姑娘聪明爽利。”
“都是照你说的做的。他修的天付万类剑法一旦反噬,果真就已经不中用了,有再多的珍奇异宝加身也难成一点气候。白鹤羽衣给了含贞,斗神风灵图被少宗主收了去,倒是灵风扶摇飞出去没见踪迹,兴许是叛主了。”
王思捷将一颗石子抛给他道:“你说的太初石是这个么?若不是的话,大概是融在金丹里一起碎了吧。”
男子打量一番,语气不甚善:“你拿这种路边捡的东西搪塞我么?”
王思捷不像故意含混,也是十分困惑:“没有灵力吗?你看仔细了。那卫璇玑那么宝贝他作甚,一直到死都攥着,手掰都不开,真比他命还值钱似得。”
“别的呢?”男子脸色微变。
“能有什么别的?魂魄都没了,尸首自然也成灰了!我倒还想食他肉寝他皮,敲他骨吸他髓!”
“你有没有在他身上见过一张画?”
“画?什么画?”王思捷皱眉,语气无不讥讽,“你这般关心体贴,刚才怎么不见你亲自去?”
男子笑了说:“王姑娘怎么知道我没有去?”
王思捷说:“呵呵。我见你恨他不多让我。你若真去了,为何不干脆和他死前一切坦白,岂不令他更痛,你心更快?这个屡番设计毁他誉,步步诱骗置他死地的,便是你这个好二哥!”
卫玠一心想着那张画,并没心思理会王思捷,但见她沉溺在追夫的悲思之中,也无心情此时欺骗于自己,便转身离去。
还没走出半里,在一片荒林当中,竟然闻见一阵曼陀罗花香气息。
“你是在找这个么?”
苍溟半透明的躯体快速穿过十几棵树,来到卫玠面前,展开陷身檀弓的那副画。画中桃树开得更盛,画中人本来只是半闭双眼,现在却已经沉沉醉倒了。
卫玠半眯了眼睛,心中喜色浮漾,但未露于形容,问得很干脆:“阁下有什么交换条件?”
苍溟足不沾地,类似游魂一般绕着卫玠转了一圈,说:“我隻想知道你和酆都地府有什么渊源?为何三番五次使出鬼域手段?不止是那捣魂杵,还有那般迷人的毒药,想必都是出自你手吧?”
卫玠笑了笑,对望他说:“我要是说无可奉告呢?”
苍溟指尖燃起一段蓝幽幽的火焰,这时大地狱中炼化出的尸火:“那恐怕你的心念之物,便要毁在我手了。”
“哦?请吧。”卫玠无声一笑,浑不在意,语气十分轻佻,嗤笑说,“这一把火放下去,是我的心爱之物不保,还是阁下的乌纱帽不保,阁下可要仔、细、思、想。”
这四个字从齿间一个一个迸出来,话外之音令人无限惊骇——他不仅知道檀弓就在里面,而且居然对自己和大天帝的身份这般清楚!
苍溟肃然道:“你究竟是何人?”
卫玠摇摇头,说:“你们酆都的人,都是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谈笑间折扇一挥,狂风卷沙朝苍溟袭去。
苍溟冷笑:“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酆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