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1 / 2)
“好,你既认了我做师父,徒弟有愆,法须惩诫,然后才能知耻。师父今天头一件大事,就是要好生罚一罚你了。”黑衣然后道,“手伸过来打开。”
太微依言照做,可落在手上的并不是鞭杖或竹板,却是黑衣二指搭在他的脉上,为他补好了匮缺的那一段先天真炁。
太微一怔,又听黑衣正色道:“你当真以为刚才这般救人是好么?损你自己神体,不顾其后,我且不论。就说这天少人命得疾有病,乃是天之分、自然之道,一切筭数衣食皆有定分,你屡番给他们施延年不死之法,长久了世人都隻盼着神灵佑助,不知道自谋其生,富国存民才为长久计。况且总有人自不作善,你又为他们图什么福报,白劳的。我问你就像春不耕田,秋望收什么?”
“弟子领无上至真之道。”
黑衣摆手:“别来这些话,烦琐得我受不了。”
太微道:“尊既无名号,不知以何称呼。”
黑衣一个起手之间,那丧母的孩童已轮回转世,投胎了一户美满人家,扬袖收了功,他笑着说:“天之所生,无姓无名。你若非要叫,加一个字,叫作‘天君’吧。”
……
山中无岁月,人世恍惚已过三千年。
幽涧泉,素琴鸣深林,两隻幼鹿偎溪而眠。
天君将一株黑色藤蔓抛入水中,它一经入水,居然褪去暗淡颜色,仿佛有生一般游动起来。
天君笑说:“再请教你一回。这东西该如何取名字呢?”
“十色斑斓,龙游浅溪。不若名之‘五花龙骨’。”一隻幼鹿悠悠醒了过来,温顺伏在太微膝下。
“妙极,妙极。五花龙骨、黄鹂声脆、丁香细骨这些古怪名字,亏你能取的出来。”天君打掌说着,一面在纸上记下,是一本《百草集录》。
天君将一截红绳样子的东西缠在手中,说:“这个由我来,我叫它作‘穿尽红丝’,赌你不知什么缘故。”太微无声摇头。
“果然。你不知天上封了一位新神仙,叫作‘月下仙人’吗?听说专司姻缘。一根红线缠这头,缠那头,两个人便永远分不开了。”
“着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天君将那红绳翻来倒去,竟然打成了一枚精巧的相思结,手指勾住这一头之后,才笑抛太微,“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太微说:“未知封神榜上事。”
天君噗哧一笑:“问你几百回了。太上结业,九天封神,你还在这优哉游哉呢?你不知道你从前那些个同学们,多少连夜激动睡不着觉,就等那一天?冕服天天试得都破了。到时候封你做个弼马的打帘的,如何是好?”
“道不负人,我随其遇。”
“不行。你必须得有个自己主意,必须今日告诉了我。”
太微想了一想,眉宇之间有些为难神色,半晌才说:“愿意为下元使者,慕仁善化。救众生苦,布恩于人,思惟生成,助天理生,助地养形。”
“小迷糊,说什么混话?下元使者干的全是脏活累活。凡事自己做不了主,充其量是个传话的。”天君坚决摇头说。
太微掌握一枚青梅,喂给身旁小鹿,说:“亦愿意青崖放鹿”
天君打断他,笑着扬扬手中书卷:“青崖放鹿,诗酒猖狂?”
太微听到猖狂二字,觉得用得妥帖,所以微笑点头:“不失美事,余生愿亦足矣。”
“真拿你没有办法。你这样先天一炁化的神魂,以为当了散仙便逍遥自在吗?就算你降得住十方妖魔,不致他们扑上来吃了你,若遇上哪个上神起了贪念,把你这等无名小神从仙籍上除名,不过碾死苍蝇蚂蚱一样容易。”
天君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你再想想。”
太微还是没有心意。天君啧一声,两手撑后半坐之姿:“我要被你气死了。”
他说着仰倒了,用那“穿尽红丝”遮住眼睛,太微唤他,他就装听不见,还说:“小太微休闹,师父我这叫‘思止虑息,物我两忘’了!”
太微信以为真,让他切莫动怒,言自己委实不知。
天君扭过头,神色哭笑不得:“什么脑袋瓜?四御,五上帝,九宸高真,哪一个不是虚位以待?动动嘴巴,心想事成的。”
他言罢觉得这话过于露骨,又仓促改成:“我替你在斗姆面前美言两句,未尝不可。”因着年岁久远,已把当初说的“在混元老君宫中奉茶”,浑说成了“在斗姆元君府中掌灯”。自相矛盾之处,不可计数。
天君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认真考虑,便欣然提议:“总司雷部如何?”
“雷部下掌十三司,六千部众。我无能何为?无能任之,则物议沸腾。”
天君佯怒,脸色凝成了冰坨子:“无能?我说你能你便能。什么物议?谁敢嚼舌头?”
“此言可不深思乎?任贤而不任亲,望君知之。”太微看着他。
天君大奇:“我怎么就不任贤了呢?无量福地三千弟子,都被‘权欲’二字蒙了心,哪来的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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