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1 / 2)
当时那个小孩还没有自己一根爪子长,凤皇上下一看卫璇,不知心里感慨什么,但还是恢復冷淡模样:“我不算是你的师父。”
卫璇佯作惊诧,说道:“如何不算?凤神教导我天上当真有一位‘割肉喂鹰,舍身饲虎’的圣人般的神仙,并非道学经典胡吹胡捧的,说天道爱人,原来是不虚,若非聆过这样的教,我怎么会心向神仙道?”
凤皇知道这小孩子聪颖绝伦,方才看他同魅魔对话,大概早知道檀弓真神身份,又见檀弓这般信赖于他,关系必不简单。他满心烦躁,也懒得遮掩,逞凶想将檀弓喊醒:“太微!”
檀弓被卫璇胸前玉坠硌着了,困意微褪,看到这样情景,更听见凤皇那一拔高声音的呼唤,迷迷登登说:“鹍奴…我对你不起…”
一瞬之间,历历往事,全都涌上心间。
老凤主子息繁多,他序齿最末,母妃也早早辞世,偌大西冥,无有依傍,自小便是人尽可欺。
老凤皇寿数将近,哥哥们为了夺嫡互相残杀。那一日他被亲兄暗算,双眼盲烂,筋脉尽断,抛在寒铁冰渊。
凤凰火焰不会熄灭,凤族中人亦不会轻死,他的兄长便想出如此歹毒手段反覆折磨。
身上已无有一块完好的皮肉,伤口泌出的鲜血刚把衣衫染红,涨潮的海水又把它漂白。一波继一波,寒彻神骨,如斯痛苦,无有休息。
不知过去多久,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这日忽见海上升明月,三色云光郁郁,云上竟来一人。
那人叩齿三通,微一掐诀,海潮已平。
没了海水的衝刷,凤凰火焰郁积数年,一朝释放,焚灭天地。就是九宸高真也须畏惧三分。
可是那人不逃不避,一手抓散十方天雷,一手撕下半片明月。
月光圣力之下,尽折的羽毛渐渐重生,遍体生暖。
小凤凰气若游丝:“……你……是……谁?”
“太上弟子,吾名太微。”
虚渺事独茧抽丝 眼前醋兄弟阋墙
妖族中人多半无姓无名,顶多了序齿称呼。
他是老凤主第八子,可是因为不得宠爱,平时受人呼来喝去“喂喂”的,连这“凤八”都很少有人正经称呼。
但那来人,却呼他“鹍奴”。
“鹍”,凤凰之别名;“奴”,长称幼,谓之喜爱。
两个字连在一起,一声“鹍奴”,便是一句亲昵至尤的“小凤凰”。
“太微大天帝尝下观欲界,闻声救苦。与诸侍从巡游十方世界,化度众生,出离苦海,令归正道,不入邪宗。所至之处,四海无虞,皆称臣庶。观见西方妖国,多生淫杀,不造善功,多沉地狱。念彼众生悲苦,即化身下降。天帝隆恩厚德,超度等伦,度一切厄,出离地狱,永辞长夜,覩见光明。万罪荡除,冤仇和释,镬汤火翳,化作莲池,剑树刀山,翻成花圃,赦种种之罪愆,从兹解脱;宥冥冥之楚痛,西冥世界,俱获超升。今幸天帝发大慈悲,开大法门,凤主夜梦神报,遂投仙道。” ——《太上三十六部尊经卷之十七》
天上史官哪知详情,只知道大天帝下去妖界游历过,忽然那一日西冥的新凤皇便携许多部众投诚天庭,自言心向妙法,愿意放弃一切,修行道身。
大天帝不费一兵一卒便建立如此不世之功,用了什么妙法,竟然无人知晓,但迫于应付差事,只能陈词滥调瞎编造了这一段。
凤皇归在大天帝座下,道号“上星垣紫虚凤君”。后来人多称他“凤神”“凤君”云云,西冥旧人则称“凤皇”。
这句小凤凰,九天之上,哪有旁人知道,四海宇内,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自己。
一声“鹍奴”,沉沉往事,压垮了所有沉默。
凤皇垂着眼睑,十分动容:“恩主……”
檀弓忽觉脸上一热,啪嗒啪嗒湿湿的,睁眼见到凤皇这般失态,不解道:“底事忧怖?”
檀弓伸手便要替他拭泪,可是四肢酸软无力,伸到一半,便垂在了凤皇的肩发之上。
这一垂手,春风化雨,微波过浅塘,又想起许多不堪往事。
当年,那从天而降的圣人把他从寒铁冰渊捡回来后,替他更了一身干净衣服,见他一头蓬草般的乱发,便要亲自替他梳发戴冠。
幼年凄凉,他不曾一日承欢父母膝下,遭到如此待遇,一方面惶恐难安,又一方面,以前家里的嬷嬷替他梳羽的时候,下手没轻重,又没耐心,每每扯得他头皮生疼。所以一提这个,他便扭头拽颈地不坐下来。
那圣人好像看出他的不自在,缓缓温言:“发为血之余,肾主藏精,精生于血,其华在发。”
道理他不大明白,可是那声音是玉碎冰湖,冷冷淡淡没有一丝温度,却出奇好听,莫名让人心静下来。
不知道怎么被他骗得坐到了镜前,可是这一回,寒玉做的梳子留下冰冰凉凉,麻麻痒痒的感觉,哪有半分疼痛?
那人叩齿三通,念起了栉发咒:“上清朱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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