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1 / 2)
说到后来,他止不住重复了一遍“斯人也…”,卫璇低头轻笑,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心甜意洽,伸出一指戳戳檀弓眉心:“我望你又错认了吧。”
一语说完,他便起身离开,在一张案几旁坐了下来,摊开在丹鼎中捡到的一张天盘星图,他潜意识里觉得,这和那竹林主人的身份必有干系。檀父的悬案还未了结,卫璇恐明日醒来,变生肘间,便忙不迭地要解开这张图,最快也约摸要三个时辰。时不他待,卫璇静心凝神,立时沉于其中的天河星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却听檀弓梦里频惊,还伴着“咳咳”的声音。卫璇忙起身相探,那已解出的道种文字如风烟散尽,前功付东流,他挥手一收,隻捡回十中之三。
檀弓坐起了身,仍然扶着额头,眉头微仄,神情寒气迫人。
“你可大好了?”卫璇拍了拍他背问。
檀弓掀眼一看:“卫璇……”
“你还知道是我,我隻当你眼也昏意也乱,满嘴胡话了。”
他拿了星图过来,坐在床头,一面陪着檀弓,一面重新开始蘸朱砂涂黄纸解爻,口中絮语道:“天雷无妄,火雷噬嗑…明夷位……”
忽听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卫璇睁眼一看,居然是檀弓拿了慕容紫英塞给自己的半坛子酒,在那自斟自饮呢。卫璇一惊,但又不能分神,此时拦不住他,只能递了一个眼色,终究拿他没办法。
檀弓侧卧在床上,一隻手撑头,一隻手托杯饮酒,醉里两眉长皱,西风独自凉,他转动酒杯道:“此非佳酿。”
卫璇实在被他这一行惊着了,一心二用地说:“不佳在哪?”
檀弓垂着头说:“翌日当取秋露之白,酿于极北寒潭,储以太清红云之中,凝龙脑雕桃华投之,玉泉交流。其和者曰金盘露,其劲者曰椒花雨,其香美甘馨旷古未睹,世间所绝,千年醇不败,万年醉不醒。”
说着,檀弓将卫璇颊间的荷花酒浮一指抹去,示意卫璇:“此酒蚁多质浮,不可大进。”
被他一指抹得心意大乱,九宫八卦立刻散乱难收。卫璇忙一手把他酒坛子撤了,指点地下狼藉到:“古人说: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尽事,尽向毛孔散。你这酒狂的模样,心里得是有天大的不平么?”
檀弓闭目点头,这消颓的神色看得卫璇心里一沉:“你可少喝点。”
卫璇一手又赶紧收拢卦位,解到一半中止了,重启时要难上千重万重,故而他今日非解完不可。
雁阵惊寒,梧桐缺月,檀弓低着头说:“不可。”
等到卫璇两手演卦,腾不出空来时候,檀弓就将手绕了过去,这回取来两枚空盏,替卫璇也斟了一盏,推给他,卫璇自然不受。
檀弓自饮了一盏,然后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卫璇。
卫璇被他看得满心燥热,酒劲虽早压下去了,这会却都涌上心头,微笑说:“你别闹我,这会忙的是正经事。明日醉个不知东方既白,我也奉陪到底。”
忽得见室内一昏,再看不着卦象,竟是檀弓拿手遮了烛火,说:“晦可休也。”
正到泽山咸卦像,堪堪能看出其中玄妙来,这一瞎闹,卫璇简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提起朱笔,在檀弓袖上画了一朵桃花,笑道:“好啊,不添香就罢了,竟还添乱。”
他自燃了一根红烛,只能哄着檀弓说:“就一时可好,再等我一个时辰便好。”
又怕他不耐,卫璇便推了几本经给他看,其中有一本《列海诸仙传》。
檀弓随意翻翻,见到写自己的一页时,品论道:“胡为乎此不经之谈。”
卫璇见他将那“澹默少言,不妄交游,严心正性,尽得道妙”十六字大笔一划,自添了一句“独秉异操,放诞任气,甘酒嗜音”,行楷圆转,笔道流畅,但其勾笔处明亮而尖锐。
檀弓忽觉字迹不堪,便撕去这页,径自烧了。又翻了一本诗簿子,缓缓念道:“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卫璇笑笑,带着他翻了前几页,读道:“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这一看不要紧,正巧看见了自己先前不久朱笔批的一行“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忙急急阖书不给檀弓看了。
檀弓的手一握,再一松,便显出了那枚银红十道盘长结,道:“同心结不成,翻就相思结。”
他几截如寒山白玉的手指在烛火前晃晃,退而复进,进则退之,忽然语道:“相思之事,譬如痴蛾之赴烛也。”
卫璇见了盘长结,脸色都僵了,深怕这一醉,又牵动出他什么愁肠来,人人都说酒来消愁,他倒作了引恨由,要不要陪他作饮?正是悬而未决时,唇角却是一凉。
檀弓将酒樽递到了他嘴边,一手倾倒酒盏,喂给卫璇,一面随着那渐渐抬高的金樽,软绵绵地又倒在了他的怀里。
朱笔从指尖滑落,滚下画案,卫璇浑身震然僵住,动都不动,忘了张嘴,酒顺着脖颈滑下,沾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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