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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高架桥上难得堵了车,似乎是因为前方出了连环撞车的事故。
车内开了空调,温度比较高,梅颂瑜索性脱去了身上的大衣,放到了旁边的座椅上,看窗外的绿化。
前面堵得水泄不通,几分钟都难前进一米,汪淮一只手搁在了方向盘上,透过后视镜看了好几眼梅颂瑜,犹豫是否要找他聊天时,正在这时,梅颂瑜忽然开口道:“说实话,我过去有不少追求者,他们中不乏对我是真情实意,在我身上投入了不少时间与金钱的。”
汪淮精神一震——过去,梅颂瑜从来没跟他说过这种事。
他试探道:“那为什么你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呢?”
“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吧,不过总的来说,归结一点,那就是气场不合,我看不上眼。”梅颂瑜稍微将衣袖拉起了些许,露出了他白皙的手腕,“我爱人,他当初追我的时候,我原本也只当他是我那无数追求者之一。尽管知他家世显赫,但我梅家的企业也用不着靠我与他联姻来支撑,所以我始终没有答应他,想来他性子傲,追了一段时间没结果后,就会放弃。却未曾想,他坚持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要久得多。”
当年,在意识到自己爱上梅颂瑜后,汪淮坚持每天早上上班前给他送一束鲜花,附上自己当日的祝福语。而他送的其他贵重礼物基本上都被梅颂瑜礼貌地退回了。
每到休息日的时候,他则是会向梅颂瑜发出约会邀请,虽说无一例外全都被拒了,但十次中大概会有两次,梅颂瑜会额外表示自己正在画室,他可以过来找自己。
这或许是对于他日日送花的感谢,也或许是将他当成了普通朋友,觉得总是拒绝不太好,总而言之,汪淮将这当成了难得的机会,自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
梅颂瑜有洁癖,汪淮他就自带酒精和隔离衣,在进画室前,好好地将自己消毒一遍。
为了找共同话题,汪淮还特意恶补了艺术领域的知识,然而他艺术的天赋实在拉胯,写在书上,理论的东西,他能背得头头是道,可是到了需要让他自己领悟鉴赏的时候,他就属实是犯难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不知道自己说得是否准确,但无论他怎么说,梅颂瑜都是含笑认真倾听,时不时顺着他的分析说了下去。
两人聊着聊着,梅颂瑜待他的态度越来越缓和,他当时都有些怀疑自己莫不是还有了“信口胡诌也能说中标答”的被动异能。
然而今日,只听梅颂瑜道:“他分析我的画作,虽然全都是牛头不对马嘴,但能看出,他确实是认真地学过相关专业知识。这一点让我觉得难为可贵,因而听他的鉴赏,让我感觉很有趣。”
汪淮:“……”幸亏他没有因此自我感觉良好,再自取其辱,在两人好上后,继续不自量力地做艺术赏析。
“那……你之前的追求者有与你谈论相关话题吗?”
“他们啊?”梅颂瑜摸了摸下巴,“他们或擅长这领域,谈及这话题,难免过度自信,语气炫耀,表现欲爆棚,或不精通这领域,就避免和我谈这个,转而去谈论他们擅长的领域。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我感到不喜,唯独我爱人……他是设身处地考虑过我喜欢什么,而且不畏惧于展露自己的短处,这反倒让我感到真实。”
汪淮心中松了一口气,忆起自己曾经看的“恋爱教程”中有“展露自己的长处”这一点,幸亏他当初并未迷信这教程。
“因此,你对他有好感了吗?”
“这时候只是觉得他这人还不错,值得一交。第一次有好感是在我一次生病住院。当时他来探病,我们聊天时,我随口提了一句我想吃鼎罗某家店的肠粉,他宽慰我说等我出院就让我吃到。聊完后,我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因为这只是我一时兴起。后来……”梅颂瑜失笑摇了摇头,“在我出院当天,他居然真的给我带来了那家的肠粉。我一问,他说是赶了凌晨两点的飞机,买到了最早的一碗,然后早上七点回,十点送到我的手上。这着实让我惊讶到了。”
这件事,汪淮自然是记得的,不过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因为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如若梅颂瑜想吃国外的东西,他也不介意出国一趟替他买。
汪淮认为这种事太小了,换作旁人没准也能做到,他企图从梅颂瑜口中听到对自己人格魅力的认可。他正色道:“除此之外,你伴侣还有哪一点让你喜欢吗?”
“没有‘哪一点’。”
此言叫汪淮的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然而接下来,只听梅颂瑜接着道:“因为一个人对他人的喜欢大抵是由各种细节堆砌而成的——他逗我开心的话语,我抬头时他专注的眼神,他对我礼貌尊重的举止……这一切的一切,缺失了一样,偏差了一样,我都不会喜欢上他。”
梅颂瑜半倚在车门上,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空,眼眸深邃,“我是个对未来有规划,做事会前三思而后行的人。一年前答应他的求婚,是我思虑过后的结果。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不会轻易后悔,除非他日后变了性情,违背了我的原则和底线,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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