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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个子高挑的亚裔女孩带着鲜花来看望病人。她来告诉爸爸一个好消息,她在日本找到了能修补碎玉器的工匠。她把父亲那个碎古董玉镯的照片寄给对方,对方说可以修,只是收费会很高。
女儿耐心地跟他解释。包金工艺,就是在裂隙处镶上金子,用金子做粘合剂,不会影响美观性。
女儿这次来,是来找父亲商讨她此次去日本的旅行,如果父亲不介意的话她打算在日本待一个月,多余的时间她想四处逛逛。
当然这只是计划,爸爸如果等不急了,一个电话打给她,她就立马飞回来。
她是在1954年法国撤侨时被养父从西贡街头上捡回来的。父亲是个单身汉,在捡到她后曾经考虑过娶妻,给女儿找个母亲。在女儿的记忆里父亲交往过几任女友,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娶妻的决心似乎并不大。于是这位法国老绅士把他所有的柔情都倾注到了养女身上。女儿问爸爸,他会因为照料她而一生未娶感得遗憾吗,他就回答女儿说他已经拥有了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明珠,怎么会感到遗憾呢。
珍珠烫了到肩膀的卷发,又细又蓬松的羊毛卷,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她总是这样,一年之中换好几个发型。上次他见到女儿时,她还是一头利落的男式短发。
他告诉珍珠她的新发型很漂亮。
“我特意打扮了一下来看您,爸爸你瞧,我还带了郁金香。”
珍珠问他要一个月的长假,他觉得那太久了,可是他还是顺应女儿的心愿同意了。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一个月把身后事安排好,利用这一个月写完自己的遗书。他还有很多心愿没有跟亲爱的女儿说,他希望她把自己的尸骨从法国带回越南,带到情人的身边去,也许,他们可以长眠在一起,就像世上一切平凡夫妻那样,再没有阴阳两隔的悲哀。
他在遗书里告诉女儿该去哪里寻找他的情人,他为情人修了一座围满玫瑰花的很漂亮的坟墓。当初情人去世的时他穷困潦倒,只能用普通的棺材草草下葬,后来他有了条件,便第一时间为情人迁坟。在沙沥教堂旁一个宁静的陵园里。这是一个秘密,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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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大河,湄公河令人难忘。这样雄壮,这样凶猛的一条大河。湄公河与它的支流在一望无际的平地上一泻如注,在交趾支那盛产稻米、遍布泥泞的大平原上湄公河汹涌流过,激流是那样汹涌有力,可以把一切冲走,一些岩石,一座教堂,一座城市都可以冲走。
沿着湄公河一路往上游寻找,挨个种植园地找,在距离首府一百公里的地方,一个叫西宁的地方,他找到了他的情人。
毫无悬念的,这个越南人在白人少爷结婚后失去了保护。
那是在白人少爷失信于情人半年之后,在安南情人沦落为种植园奴隶的这半年里,嘉尔曼小姐怀孕了。
在纽约时,有关他与嘉尔曼人生理念不合的矛盾终于爆发了。莱昂少爷经常同妻子在第五大道的高级公寓里吵架,他们甚至会在饭桌上争吵,嘉尔曼给他做晚饭,他不吃妻子做的饭,跑出去吃饭店。吵架后妻子感到伤心,而他更加地厌恶妻子,嘉尔曼的孩子就是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来到了母亲腹中。嘉尔曼告诉丈夫自己怀孕了,她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临能够缓和夫妻之间紧张的关系。
莱昂提出他要返回印度支那,他们已经在美国待了大半年了。她不同意,她是个孕妇,孕妇需要静养,怎么能让她遭受舟车劳累呢,况且,她想让孩子在美国出生,这样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美国人。为了能让丈夫继续在美国待到孩子出生,嘉尔曼小姐的态度软和了不少,她同意丈夫从纽约交易所辞职。
刚开始莱昂同意了这个方案,但是没过多久他便悔约了,态度坚决地要回到印度支那。原因是莱昂少爷在美国时,每隔一个月都会往西贡寄一封信,但是他从未收到一封回信,他那个越南兄弟一下子音信全无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地担心那个被他抛弃在东亚殖民地的情人。
他放心不下他的兄弟,他跟妻子说他想回去看望阮,仅仅是回去看一眼,不出半个月立马就回来。此时莱昂少爷还充分信任他的妻子,他甚至还把父亲的信拿给嘉尔曼看,信里父亲的说辞疑点重重,父亲说私生子有天半夜自己从府里逃跑了,这怎么可能呢?
妻子倒觉得不值得去怀疑父亲,还劝他想开些,没准他的兄弟去哪里谋生了,在哪个乡镇小学当法语老师,或者在海关在邮局当个小职员,阮是自由身,他当然会想过体面日子,怎么会一直甘心当仆人。
但是丈夫最后决定:“你待在纽约不用来,我一个人回去就成。”
莱昂神色凝重地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回去找阮,毕竟他是我的兄弟。妻子听罢冷冷地哼了一声,可她到底还是跟着莱昂来了,带着四个月的身孕陪着丈夫回到炎热的殖民地,她得监视着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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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纳迪厄夫人失算了,她没有料想到一个越南情人对她丈夫的影响里如此之巨大,回到印度支那之后嘉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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