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漂亮的野兽(1 / 2)
人来人往的长途巴士站里,有着一头银白长发的青年站在站台前。他身上穿这件红色长袍,宽松的袖口和领口上绣着复杂的花纹,胸前还挂着一只银饰。他背着一只足足有半人高的黑布袋,肩上还扛着个快有他这么大的蛇皮袋。蛇皮袋下方剪开了四个洞,从里头伸出四只毛茸茸的脚爪,青年往哪儿走,就跟着迈动轻盈的步伐。他找到一个警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用磕磕巴巴的汉语问:“你好,怎么去这个地方?”
“我看看,这里乘十号线,到人民广场转九号…”警卫指了个方向,被青年打断:“不是,走过去。”
“走?”警卫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又夸张地比划道,“这儿过去连坐地铁起码都得半把个小时,你走过去,脚都要走断咯!”
然而青年不听劝,又指着自己的腿:“走。”
警卫拿他没办法,看他又不像是会用手机的样子,只好取出一份地图,一边在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路线,一边问:“小伙子一个人来上海玩,来找朋友的?喏,沿着这条线走就能到了。”他打量着青年的模样,“普通话都说不利索,你朋友怎么放心都不来接你?”
“不是朋友。”青年接过地图。
“哦?那是来旅游的?”警卫不由得露出担忧的神色,“看你这样子连旅馆也没订吧,要紧不?”
青年摇头,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勾起嘴角:“不是朋友,是、老婆。”说完,他给警卫鞠了一躬,又扛起那蛇皮袋,两条人腿四条毛腿一溜烟儿地就跑了起来。
“等等,你走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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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教室内,一排排座椅由上而下,逐渐下沉,包围着正中央的讲台。饭饱后的第一堂课往往是最痛苦的,尤其是这间朝南的教室,阳光就像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叫人昏昏欲睡。
“这种工艺制作出来的马鞍更加柔软,也更适合染色。因此在那个年代,常被大规模作为军队的坐骑使用,利于长途跋涉,与敌人进行长达数小时的角逐,也方便将颜色与恐惧联系在一起,叫那些还未见识过他们厉害的敌人只一见到那颜色,便闻风丧胆。”礼堂内,秦峯一边讲解,一边在黑板上写下重点。即使现在主流使用投影教学,他依旧坚持使用这种传统的方式。他说在写板书的过程中,学生们可以消化知识,他也可以在脑海里整理接下来要教授的信息。这是用电子投影这种快节奏的教学方式做不到的。
铃声响起,秦峯推了推眼镜:“那么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有问题的同学请留下来,下周发表的…第四组,把资料给我过一遍再走。”
“秦教授,这是我们发表的资料,请您看一下。”戴眼镜的女生抱着一台手提电脑放在讲台上,“您现在看,还是把U盘给您?”
“U盘给我吧,你接下来有事儿可以先走。记得给我发个邮件,我尽快看完就把反馈给你。”秦峯说,见女生没有离开,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啊,就是…我听说教授您前几年都有考察项目,今年还没听说有消息。您看,咱们学民俗的,看文献固然重要,实地考察也是不可或缺的。我准备发表的时候发现,很多知识想通过看书了解透彻,太难了。”女生说,“我就想问问您,今年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秦峯点头:“这样,你这次发表内容是?”
“蒙古族,草原文化。”女生回答。
“行,我今年暂时没有计划要出去考察。但我可以帮你问问系里,到时候邮件一起发给你,好吗?”
女生听了连连道谢,离开前又一脸难以启齿地搓了搓手:“那个,秦教授。还有一个挺白痴的问题啊,就是…”她咽了口口水,“您去考察时,遇到过狼吗?”
秦峯一愣,女生难堪地解释道:“哈哈,您别放在心上。我知道狼通常不会下到人居住的地方,但总归有点儿心里不踏实,该怎么说呢…”
“有。”秦峯说着,一手搭在镜框上抠了抠,目光飘向远处,“很大,雪白的,没有一丝杂毛…混在雪堆里只能看到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野兽。”
“教授,您说的是特定的一头狼吗?”
秦峯回过神来,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我想起一些事情。剩下的邮件里说吧。”说完便收拾好行李,匆匆离去。
说起来,这天恰逢冬至,秦峯整理好东西,准备回去时,大学正挨个研究室分发礼包。上海本地并不兴庆祝这些节气,事实上对于秦峯而言,每年的这一天就和清明一样,如果是休息日,便会去郊区的墓园,祭拜祖上。只是这几年外地来的学生和教师愈来愈多,才开始配合这些习俗。红色的纸袋子里塞满了汤圆饺子等,还有些坚果礼卡。想了想,还是给家里拨了通电话,没接通。快到家了,那头才把回了电话:“阿峯啊,怎么想着给家里打电话了?”女人的声音混着排油烟机的轰鸣,秦峯知道她是在做饭。
“大学给发了点礼包,我自己也不爱吃这些,给你们寄回去吧。”
“哎哟,你自己留着吧!你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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