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凤酒仙(四)(2 / 3)
回来。
芳华是第一个冲进将军府的,却没有得令能进寝殿,没有人罚却自己跪在了寝殿外一动不动,任凭遥信怎么叫也不起来。
燕征手忙脚乱,下人们也慌张,整个王府的气氛都焦灼起来,这晚的月亮也被浓雾笼罩,寒风在外作响。
卿怜雪生了一场风寒病。
燕征给卿怜雪喂药,卿怜雪却难能喝进去,喂进去一口便斜流下不少。卿怜雪病重,喂不进去药更是雪上加霜,他一把灌到口中,再给卿怜雪渡了进去。
几盆炙热的炭火摆在寝殿中生热。
从傍晚到子时,燕征忙地一刻没停歇。
医师道体寒需热,他就叠了两层厚实的贡被在卿怜雪身上,可这人像块冰,捂不热。
他蹲在床榻旁,用手抚在卿怜雪额间试温,也是冰凉的。
风寒病为什么会凉成这样?
怎么能寒成这样?
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人面色惨白,连平日里微粉的唇也是苍白如霜,活像个已经……
他脑中刚冒出的想法被自己掐死在秧苗里,可身上却止不住地发颤。
燕征呼吸加剧,嗓音又哑又颤。
“我知你怕冷,便烧了几盆炭火。”他又笑着说,“身上也给你盖了两层被褥…呵,热不热?卿怜雪,热不热。”
整个殿内静寂又空旷,是一场无人可知的死寂和虚无。
燕征握紧了拳头,吼道:“你起来告诉我……你起来告诉我!”
他瘫坐下去,有气无力道:“你起来……”
烛火摇晃,照出燕征满面的疲态。他喘息声又重又沉,握着卿怜雪寒手抚到自己的面庞,却被这如冰似的严寒刺得一痛。
怎么能冷成这样呢…卿怜雪……
妙三娘一案艰险,万世昌诡恶,他们二人前去都如此难归,那前世呢,前世卿怜雪是如何一人查案上状的呢?
燕征不敢想,他越想越觉得被钢爪在心间狠抓,冒出一道道渗血的伤痕。
他还记得卿怜雪查出这案后身乏体弱,他还曾与之唇枪舌战,引得对方每每呼吸不匀。
是不是那时就患了伤病?
如果他不带卿怜雪进去,没有那般因带了暗卫便放宽心,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
他没受伤,可身上哪一处都痛,痛得要将人四分五裂,掏心剜肺。
燕征用温热的脸蹭着卿怜雪的手,好不容易蹭了些温度过去:“我家人已去,今年迎春过岁新,不想一个人过。你醒醒吧,啊?我不想…不想一个人过……”他眼眶发酸,哽咽道,“卿怜雪,你陪陪我。”
将军府的寝殿内灯火彻夜地燃,床榻上的人一如常色的惨白,若不是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那便是回天乏术。
燕征下了令,大夫即连夜赶来把脉端详,探究病因,又唤了下人打点热水与炙火,取了鹿血人参入药煎熬。
置后夜,天外竟溜着些细雨,轻打在窗棂桌台,细微的啪嗞作响。
窗外是灰暗,殿内却是明亮,明亮中也灰暗着一人。
“昨夜体寒一场,现今不醒,是何病端。”
“这……”大夫欲答,摇了摇头,又不知如何称谓。
亦不是不知这乃当朝丞相,但若是称了丞相,这深夜集烛,丞相与将军勾结,若是要反,此事就将他含括在内。若是称他法,那便称为公子。可若此事并非他所想之意,称其高位丞相为公子,既大不韪大不敬。
大夫斟酌语句,欲说还休,倒令人心悸不已,只怕此病庸重。
“这什么,”燕征道,“说快些。”
将军微怒,大夫怕引火上身,嘴一快即鬼使神差道:“这公、公子,原本的身子就体寒虚弱,患有旧疾。此番不知去了何处因了何故,竟捱了如此重的寒气,只需辅以针灸疗治,再开上几方药补,方可大愈。”
“旧疾,什么旧疾?要何时才能醒!”
大夫捻着卿怜雪臂骨,拇指在上重重按下,不须时便印出一指红印:“这公子体极弱,臣曾听过传言道,若要‘蓄以阳美,体态柔弱’,便以少妇裹脚之术,少时便束白布缠其四肢紧勒,卿…这位公子,怕亦是如此……”
“再而是这不醒的话——”大夫指向颅顶道,“便是心绪不安、受惊过度,催促不得,只等其自然眠醒。不过如若可行,可使之亲信相谈,多促之其安醒。”
一位位仆从端着热盆从殿外行进,又轻置于地,躬身退了下去。
遥信躬身而退,将殿门关合。
燕征站至一旁提醒道:“手稳些,别伤着。”
大夫摊开裹针白布,针尖在炙火之上燎过,正端着医针的手一僵,怔愣片刻,随即感激涕零道:“多谢将军关爱。”
“我之意是别伤着卿怜雪,”燕征冷漠道:“若他伤半分,你难能出这殿外。”
大夫颈肩下汗,不仅不想知晓此人姓卿,也不想知道自己命在一夕,随道:“自然,自然……”而后落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