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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生产(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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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厉图只觉得腰腹坠痛,刚开始孩子还会不安地踢打他,宫缩绵密起来后它就一直向下扭动。前堂离飞云阁有些远,管家让人把他扶到了清溪苑,跨门槛儿的时候他才从痛苦的思绪中回神,因为飞云阁的门槛儿早在他看不到脚的时候就拆了干净。

可是身上的痛楚让他僵直着身体迈不开步子。

“将军,慢些抬腿。”河生囔着鼻子提醒他。

挣开搀扶着他的河生与另一个下人,他一手搂着肚子下缘,一手抓紧门框低头忍痛,化雪天气晴冷风劲,喘气时鼻腔寒凉刺痛有如刀割,他的额角却滚落下来两道汗水。体内宫腔打开的撕裂痛感让他想吐,孩子试探着出来的动作又加剧了他的痛苦。

宫缩又来了,疼。

孕育生命的器官再次压迫着体内的孩子催它出世,也从此处迸发出痛感传遍他的全身。他已经感受不到孩子的动作了,只觉得肚子里像有个火炉,烧得他又热又痛,肚子上的手也早就移到大腿根部撑着,屏息忍耐。

他头上冒着热气,手上青筋暴起,此时忍着不出声,却没人敢碰他,都把他当豆腐看。

张御医率先进了屋内,开始做准备事项。管家也安排人去开火烧水,又派人烧暖龙,自赵福离开以后,清溪苑内就空了下来,现在没一点儿人气儿,到处森冷刺骨,可不是生产的好地方。

管家从王厉图出生就跟在他身边伺候,前年因为下雪滑倒后腰就不太好,才让儿子李河生代替自己跟在了他身边,虽说是他的仆人,可敬畏之余还对他抱着怜爱的兄长情谊。此时见他痛得几乎支不住却没有办法,干看着也是心疼,于是交代河生一定要寸步不离地照顾将军,然后他就忙着去料理老将军的身后事了。

老将军逝去的消息来得匆忙,王厉图现在不能当个人用,都得他操心。

忍过宫缩,他大口喘气,河生伸出胳膊并不挨他的身体,只虚虚护着,另一下人被河生打发走了,省得王厉图别扭。因为他觉得即使将军走不成了,他一个人也能把将军抱到床上去,王厉图那么瘦,压根儿就没考虑他家将军是一高个子男人,还有那么大一个肚子。

门槛儿只有一巴掌高,稍微直起身体扶着门框,略一抬腿就迈过去了,他沉默着慢慢走到内室的长榻上坐下,河生连忙给他除去被泥水浸湿的棉靴,见热水烧好了就灌了个汤婆子用薄棉布裹着包住他的脚。

张御医拉着他的手腕在切脉,尺脉转急如切绳走珠,又捏他中指顶节两旁,脉跳清晰有力,很明显的分娩脉象。

御医把脉的工夫,河生又灌好几个汤婆子放在被褥里捂着,等诊完脉的时候,被窝里已经热烘烘的了。地龙虽已烧起来了,一时半会儿却发挥不了作用,好在屋里生着几个炭盆,又有人活动,不再像刚进屋那会儿冷得刺骨。

河生见王厉图额头上明晃晃的汗珠,连忙拧条热巾帕给他拭净,又掂着新做的方便起夜的皮屦给他穿上,小心扶他走到床边脱掉他的外衣,等王厉图靠着隐囊躺下的时候给他盖好被子。他原本很粗枝大叶,但王厉图有孕后身边就留他一个人贴身伺候,老管家每天拧着他的耳朵才把他教导得如此心细妥帖。

躺下后,腰部的坠痛稍有缓解,肚子软的时候,他就浑浑噩噩想这一年的事情,觉得活了半辈子,到头来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不凄惨,又觉得大丈夫保家卫国,死都不怕,惧什么孤苦呢?

宫缩越来越猛烈,约莫一炷香一次,肚皮硬起来的时候腹部中间变成半掌宽的拱起,他将手从被面上缩进去,把拳头抵在胯骨上忍耐,三四息后,熬人的宫缩过去,他才敢把手摊开放到软下来的肚子上。

想起与父亲的最后一次交谈,“万事有我”言犹在耳,如今父亲却已经不在了。

王定邦对他的感情是对长子的希冀和对亡妻的怀念,宠爱有度教养费心。尽管在王厉图十岁之后,发生的几件事情令父子俩有些离心,但王厉图一直是他心中令他骄傲的儿子,也是唯一一个能继承将军府的儿子,虽然后来他只生下了两个女儿。除此之外,他还亏对儿子许多,所以这三十年来他对王厉图既怜又愧,总是想要补偿他,虽然王厉图并不需要。

妻子郭秀方,是个有野心有手段的人,他起初是喜欢她的,也不介意她的小手段,后来在她手里折了几条性命,他才整治了她,也使得两人越来越远。

宫缩打断他的思绪,疼痛比之上次更甚,他胃胀胸闷想吐,歪着身体撑在床边就吐了出来,肚子硬得像装了一柄利剑,那块肉就要割开他的血肉,破体而出了。

生安宁的时候年纪小,肚子先钝痛,后来渐渐疼得紧,疼得狠,中间有一个过程让他适应。而且安宁是早产,个头儿很小,虽然他那时没有经验,但是却很有信心,大夫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很顺利就生下来了,并不觉得特别难。然而现在急产之下,产程迅猛,心情也不好,他熬得很是辛苦。

想到安宁,他就满心愧疚。安宁是府里唯一一个给他慰藉的人,是他的孩子,又是他一起成长的同伴。摸摸肚子,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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