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2 / 2)
工人忽然就变了脸色,有些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但眼里却盛着愤怒。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咬牙切齿地说:“……扣的。前些日子四爷没来,他就扣了不少……我们不敢说。”
蔺薄云“喔”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给放走了。
溜达了一会儿,蔺薄云又慢吞吞地走回了柏山客身边,柏山客见他回来了,揪了下他的辫子,问他:“乱跑什么呢?”
蔺薄云说:“不是你让我出来溜达溜达,怕我闷得慌吗?”
柏山客说:“那也没让你乱跑。”
蔺薄云不说话了,偷摸地踢他一脚。
挨了踢,柏山客面上也还是温和的笑。他仍在和李黄鱼说话,就这样还不忘欺负欺负蔺薄云。揪辫子,捏他后颈,跟小孩儿似的。
柏山客摸他的后腰,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嗯……我都清楚了。”柏山客说,“您说话肯定是有谱的,在柏家这么些年了,功高劳苦的,我不至于真因为点儿小事就给您裁下去。但若真有了事儿……”他没把话说完,只是微笑,有些渗人。
李黄鱼忙应了几声是,额头上都怕得出了些汗。
柏山客牵着蔺薄云,四下看了看,又和其他几个老实的工头确认了下码头近几天的情况,这才回了车上。王闵等得快要睡过去,俩人一上车就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眼外边的天色,问:“四爷,还去八盛居吗?”
柏山客说:“去。”转头又看向蔺薄云,抬手捏住他的鼻尖,问,“你刚才干嘛去了?”
“问话啊。”蔺薄云任他捏,“李工头一看就心里藏着事儿呢,他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我随手抓了个小孩儿过来问了几句,那小孩儿跟要吃人了似的,说话咬牙切齿的。”
“怎么个说法?”柏山客松开了捏着他鼻尖的手指。
“扣工钱呗。”蔺薄云说,“你自个儿心里都有数了吧,这会儿过来就是想看看。”
柏山客的确是早就知道了李黄鱼昧人工钱的事儿了,不过他这回出来却不是为了来看码头的情况,只是想把这小祖宗从家里拽出来溜达溜达,也不能总让他搁家里待着,这不就真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了吗?
河面波光粼粼,映着残阳,把剩余的那一点日轮也给吞没了。
蔺薄云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说:“不想去八盛居。”
柏山客问他:“不乐意吃那儿的菜吗?”
蔺薄云摇摇头,说:“想喝你煮的粥。”
他只是忽然很想喝柏山客煮的南瓜小米粥。
柏山客轻轻叹气,眸光却温柔,他同王闵说:“不去了,直接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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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回了家。松子正巧在门口趴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尾巴,蔫巴巴的,见他俩回来了,立马扑了过来,还顺带对王闵呲了呲牙。王闵不知道哪儿得罪了这只大獒,一声不吱,木着脸站在蔺薄云和柏山客的身后,跟棵松树似的。
柏山客把手背在后面,做了个“走”的手势,他顿时如蒙大赦,飞快地跑了。
松子汪汪叫,柏山客踢它,嚣张地说:“赶紧的,给爷让道,我太太要吃我煮的粥。”
松子汪汪大叫,毫不让步。蔺薄云握着它的大爪子,揉了把它蓬松的毛发,对着门口一扬下巴,小声说:“赶紧进去,我哄哄它。”
柏山客没好气儿地踩了一脚松子的大尾巴。
“小孩儿呢!”蔺薄云骂他,“连狗都欺负!”
蔺薄云在外边逗留了一会儿,刚进院门就让人给拽住了手腕子,不由分说地牵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蔺薄云无语,好笑地问:“松子的醋都吃啊?不就是扑上来顺势抱了一下,可给你气坏了。”
“我瞎了眼!”柏山客说,“弄的什么破狗,回头就扣王晟的工钱!”
柏家院子大,蔺薄云在这儿住了小两年,还是总忘记路。柏山客轻车熟路地走去了厨房,厨房里的下人“呀”了一声,忙跟他俩问好。他挥了挥手,说:“自个儿忙自个儿的,我煮个粥。”
下人们连忙低下头,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蔺薄云搬了个马扎坐在柏山客不远处,双手托着下巴,好似一座小山,故意挡柏山客的路一样。柏山客洗了手,水冷冷的,他伸了食指往蔺薄云脑门上一戳,“诚心挡道呢?”
蔺薄云干巴巴地“喔”了声,还拉长音,“嫌我碍事儿了。”
柏山客不吃他这一套,越过他,端着碗去淘米切南瓜。
他心中升起一种满足感,美滋滋地哼着歌。
正洗菜的姑娘不经意看见他纯净又漂亮的笑脸,想,难怪四爷喜欢太太。
这样纯净又美丽的人,谁不爱他呢?倘若有人不爱他,那也是瞎子。
太太看向柏山客时总是满含笑意和爱的。四爷怎么会不喜欢他?
姑娘低下头,把脏水倒了出去,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帮忙择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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